絲綢之路上的粟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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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講人:北京大學中國古代史研究中心教授榮新江

粟特人在中國古代被稱為「昭武九姓」(「九」在這裡其實是個虛指),他們真正的故鄉是在中亞阿姆河和錫爾河中間的澤拉夫珊河流域的古代民族,應屬於伊朗文化系統。

粟特語是印歐語系印度語族下面的東伊朗語。

歷史上他們分散生活在粟特地區的大小綠洲中,形成一些獨立的王國。

比較大的有撒馬爾乾的康國、布哈拉的安國、塔什乾的石國,還有曹國、史國、何國、米國等。

這些綠洲王國沒有形成一個集權的整體,所以歷史上一直依附於周邊強大的政治勢力。

由於粟特地區處在歐亞大陸東西方往來的主要幹道上,使得粟特人成為絲綢之路上一個善於在各種民族間經商貿易的民族,他們在中古時代長期控制著東西方的貿易,並賺取了大量的財富。

他們來到中國後,必須依照中國人的習慣起名字,便以自己所在國的國名為姓,漢文史籍中統稱其為「昭武九姓」或「九姓胡」。

粟特人沿著長城往來於絲路。

長城常常被看作是戰爭對抗的結果,其實長城是交流的結果。

長城為古代行商提供了庇護。

漢代長城下發現的粟特人信札就是粟特人東來的印證。

該信札是準備從武威寄到撒馬爾乾的,寄信人是一個商隊的首領,信中說,在洛陽,匈奴把皇帝打敗了,商人們現在被困住沒吃沒喝——講的應該是公元312—313年、十六國時期匈奴打進中原時發生的事。

粟特人因為從事商業活動,非常有錢,所以他們用了當時最好的紙張來寫信。

最開始使用紙張時,他們就用的是最好最輕薄的紙張——最近我寫了一篇《絲綢之路是一條「寫本之路」》的文章,就在探討紙張對絲綢之路發展繁榮所起的不可低估的作用。

該信札詳細講述了他們是如何建立起自己的商業網絡的,對我們認識粟特人有著珍貴的史料價值。

絲綢之路是人走出來的,但它又是「絲綢」走的路,人沒到羅馬,但絲綢是到了羅馬的。

粟特人做的都是批發量很大的大宗買賣,像藥材、香料、貴金屬、麝香,而且經營的都是含金量很高的貨物。

粟特人倒賣西去的貨物是絲,于闐語研究專家、北京大學段晴教授在西域出土的非漢語文書中釋讀出了「絲」的字母,事實證明確乎如此。

斯坦因在敦煌發現的生絲也證明了這一點。

海上絲綢之路之所以沒保留下生絲的印記,只保留下了陶瓷製品,是因為絲在海水中早已朽爛了,其實真正往來最多的商品仍是絲綢。

2000年出土的同州薩保安伽的墓,2003年出土浮雕石槨和寫有漢文和粟特文兩種銘文的涼州薩保史君墓為我們描繪了粟特人在中國的生活場景。

粟特聚落首領被稱為「薩保」,「薩保」是一個譯自粟特文的外來詞,本意是「商隊首領」,隨著商隊在一些城鎮建立起自己的聚落後,「薩保」就成為一個聚落的首領,當時的北朝政府為了管理這些胡人聚落,把「薩保」納入到中國的官僚體制當中,於是「薩保」既是胡人聚落首領,又是中央或地方政府的一個職官,他們有著雙重身份。

如史君墓棺槨上所描繪的粟特商隊圖——粟特人做生意是成商隊或商團的形式行進在絲綢之路上的,敦煌壁畫《胡商遇盜圖》就表明了這一點。

所說的胡商,其實就是活躍在絲綢之路上的粟特商人形象。

粟特人也倒賣人口、倒賣女子等到長安,擔心別人來討債,將契約合同帶著入土。

粟特人實行火葬,信仰「祆教」,又稱「瑣羅亞斯德教」,後也曾信仰「景教」。

到中國後,粟特人開始「華化」,這從安伽的墓葬形制就可看出來,它採用的是中國墓葬形式和粟特火葬做法結合的罕見葬式。

唐朝在最盛的時候,中亞的不少大商人、精英都居住在長安,波斯王將兒子也送往長安,跟大食(阿拉伯)對抗了二十年。

作為絲綢之路上的商業民族,粟特人自然更希望居住在長安了。

從安伽墓、史君墓棺槨中描繪的圖像可看出來,入華的粟特商人首領極其奢華,大量使用著金銀器皿,吃著鮮美的水果,喝著葡萄美酒,怡然自得地生活在絲綢之路上的聚落中,他們雖然遠離家鄉,但有金樽美酒做伴,在異國他鄉享受著商業貿易帶來的物質財富,有許多人就再也不想返回故土了。

有關粟特人的歷史我們是從出土的不少粟特人的墓葬、墓葬中出土的文物中解讀出來的。

粟特人作為絲綢之路上的一個商業民族,早已融入到了各個民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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