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考據時代的紅學研究 | 慢讀年度好書之《二重奏:紅學與清史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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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473000智慧型微友同路同行』

按:近年常可從內地報章上看到台灣從事科技史研究的黃一農院士埋頭鑽研《紅樓夢》的報導,現在他這皇皇兩大冊奇書終於面世,成績果然不凡。

他運用大數據時代的科技優勢,也整合了更多新發現的材料,但關鍵是從前人並不注意的曹家先祖曹振彥入手,又深入發掘了曹雪芹人員繁雜的「朋友圈」(作者稱之為「一小撮具『受難者家屬』身份的宗室」),從而提出了《紅樓夢》所寫恐非曹雪芹一人家世,而「很可能是以其本身或自親友們聽聞之代善、阿濟格、多爾袞、多鐸、弘慶、明珠、傅恆等人的一些家事作為創作素材」的結論。

這一結論不是用文學批評的方法經主觀內省判斷出來,而是由細密的考證的方法經過大量史實史料推斷而來,顯然是更具說服力的。

這是對當年胡適、俞平伯的新紅學派的否定,卻也是最好的繼承。

多年以來紅學界已毫無生氣,本書則可振聾發聵,其學術地位當不亞於半個多世紀前周汝昌先生之《紅樓夢新證》。

(劉緒源)

- 《二重奏:紅學與清史的對話》第一章 -

e考據時代的紅學研究

文 | 黃一農

e時代對文史學門研究環境的衝擊,是我們完全無法逃避的。

如何讓傳統與數字相輔相成,以擴大掌握原典的能力及解釋材料的深度,將是新世代學者最大的挑戰。

由於《紅樓夢》被視為中國古典章回小說的巔峰之作,以致作者曹雪芹之家族及其親友的家世生平,也成為廣大紅迷關心的課題。

有學者即嘗評述胡適 (1891-1962) 所揭舉的新紅學,「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進行梳理考證,無暇顧及小說文學、文化層面的研究,並由此形成考證派紅學一枝獨秀的奇特格局」。

[1]尤有甚者,許多人過分執著胡適的「自傳說」,以致屢見流於穿鑿附會者。

余英時先生因此批評:「從前胡適罵景梅九等索隱派是『猜笨謎』,不料胡適自己也竟領導了一批新索隱派,猜了幾十年並未見得 『巧』的謎。

」並進一步說:「新材料的發現是具有高度偶然性的,而且不可避免地有其極限。

一旦新材料不復出現,則整個研究工作勢必陷於停頓。

考證派紅學的危機――技術的崩潰,其一部份原因即在於是。

」[2]

的確,在材料極端限制的情形下,許多紅學議題常陷入一個又一個的「論爭」、「公案」、「不解之謎」甚或「死結」當中。

[3]有些試圖指實歷史與小說彼此關係的努力,遂出現各說各話的解釋空間,而一些所謂的「新索隱派」亦得以用獵奇的方式吸引一般閱聽大眾的關注。

先前多數業餘紅迷的論述,由於不符合基本學術規範等原因,難被官方機構所主導的期刊發表,故普遍欠缺傳播管道。

但在網絡興起之後,狀況全然改觀,專門的論壇或網站風起雲湧,其受歡迎者往往積累數以萬計的帖子或文章,大家幾乎可以放情地各抒己見,更有一些較活躍者擁有自己的博客(blog,又作「部落格」)。

至於紙本的傳統發表園地,近年也蔚為大觀,相對於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自1979年起發行之帶有「官方色彩」的《紅樓夢學刊》雙月刊,由私人或地方上研紅團體所編輯的《紅樓研究》、《紅樓》及《紅樓文苑》等季刊亦蓬勃發展。

此外,在中國大陸嚴格限制刊號的環境下,上海的一群紅學家亦於2010年創立以書代刊的《紅樓夢研究輯刊》,標榜為「廣大紅學研究者提供一個寬鬆的交流平台」。

北京曹雪芹學會主辦的《曹雪芹研究》季刊,也從2014年起獲得正式刊號。

但令人擔憂的是,高教系統內現在愈來愈少專治紅學的學者,且我們也可發現在上述這些專門刊物以外的一流文史期刊中,嚴肅的紅學論文近年有明顯減少的跡象。

紅學在成「學」之後,實須避免自我封閉、相互取暖,反而更有必要與其他文史領域進行深入的對話。

此外,網絡的興起令紅壇間的對立因百花齊放而有擴大的跡象。

藉攻擊所謂的專家、名家以獲取知名度的情形屢有所見,部分譁眾取寵、聳人聽聞的新說亦常被過分吹捧,導致學界中人曾因無法忍受而聯手指斥謬誤。

但專業學術研究與民間大眾文化之爭卻有如雞同鴨講,因雙方原本就不在同一軌道上。

在網民、媒體或書商的推波助瀾下,許多「民間紅學家」或「草根紅學家」擁有前所未見的話語權,其中不乏進而出書立說者。

近來平均每年全中國新出約百本《紅樓夢》相關書籍,多數即為非學界中人的作品。

誠然,學術的真理本非以專業或業餘作為拿捏之分寸,但無論出身背景為何,其論證均應建立在正確的知識與謹嚴的推理之上。

惟紅壇中學術研究與猜想創作之間的分野往往不明,事實上,一些人反倒是有意混淆界線甚至偽造證據,以聳人視聽、沽名釣譽。

然紅學界或亦需深自反省,得用具體成果以證明其存在的學術意義。

《紅樓夢》這本小說之所以吸引人,除了人情世態描寫細膩之外,主要是因其對愛情、色慾以及意淫的表現手法曲折深婉、高遠脫俗,[4]更屢見涉及京旗文化(此指「北京的旗人將自己固有的滿族文化傳統,雜糅進部分漢族文化而形成的一種新的文化形態」)之內容,[5]而這些多是一般人有興趣或心嚮往之,卻又不曾知曉的。

依常理判斷,作者個人很難憑空想像出《紅樓夢》中如許精采細緻的內容,故筆者也和有些學者一樣,相信抄家時年紀仍輕的曹雪芹,應是利用自己或親友們(含其父祖輩)的知識經驗和口傳筆述作為藍本及素材,再加以混融消化,始得以創造出這許多充滿魅力的角色與敘事。

[6]且處於雍、乾文字獄陰影下的曹雪芹,應也會在作品中儘量採用多線布局,以避免遭人輕易羅織附會。

此故,我們不僅不該情緒化地指斥「曹學」與《紅樓夢》研究沒有關係,也不應在面對一些索隱派的推想時未審先判,完全嗤之以鼻,反而更有必要深化並提升研究的水平與視野。

但不可諱言,在嘗試指實某些史事與小說之間的對應時,我們即使遵循清代大學者閻若璩「以虛證實,以實證虛」的治學方法,「事必求其根柢,言必求其依據,旁參互證,多所貫通」,或許也永遠無人能讓百花齊放的紅壇產生共識,[7]惟我們仍應盡最大努力,客觀理性地去揣摩作者創作這本小說的背景與情境。

劉夢溪先生曾說:「最能體現紅學特殊意義的兩個紅學派別,索隱派終結了,考據派式微了,剩下的是一個個百思不得其解的謎團,滾來滾去,都變成了死結。

」並指「在新材料發現之前,紅學的困局難以改變」,且悲觀地稱「我認為百年紅學正在走向衰落」,[8]紅學研究果真因受限於材料而已是強弩之末?其實,隨著近年大數據 (Big Data) 的出現,[9]相關文獻的發掘反而正邁向一嶄新局面,甚至相對於「新紅學」或「新索隱派」的發展模式而言,「新曹學」或「新新紅學」的興起亦不無可能。

以漢文材料為例,雖然學界與紅迷們先前曾以傳統方式進行極大力度的文獻搜索,但由於「漢籍電子文獻資料庫」、「中國方誌庫」、「中國基本古籍庫」、「中國譜牒庫」、「文淵閣四庫全書電子版」等大型資料庫(圖表1.1)的出現,我們現已能全文檢索多達六十幾億字清代及之前的古典文獻(包含大量的詩文別集、筆記小說與地方志)。

雖然這些資料庫索價甚昂,且其操作接口亦不夠友善,當中更不乏文字辨讀錯誤的情形,但此數字化的浪潮正方興未艾地一波又一波衝擊文史學界。

再者,曹雪芹家族雖為滿洲旗分內的漢姓包衣,但先前學界有能力或有機會運用滿文檔案者屈指可數,加上入關前許多滿文的書寫並未十分規範,以致在研究此過渡期時屢屢會出現困擾。

萬曆二十七年 (1599),努爾哈赤下令參照表音的蒙古字母來拼寫滿語,此稱老滿文,惟因蒙古字母並不足以完整表達滿語,且常未能準確音譯漢字,以致老滿文中的一個字母有時可代表多個滿語的音,這就造成了拼讀的困難。

皇太極即嘗指稱:「十二字頭,原無圈點。

上下字無別,塔、達,特、德,扎、哲,雅、葉等,雷同不分。

書中尋常語言,視其文義,易於通曉。

至於人名、地名,必至錯誤。

」天聰六年 (1632) 正月,遂正式頒行了有圈點的新滿文。

[10]

圖表1.1:紅學研究中較常用之資料庫或網站。

資料庫或網站名

網址

特色

漢籍電子文獻資料庫(部分免費)

hanji.sinica.edu.tw

可檢索明清實錄、二十五史和十三經等

人名權威資料庫

http://archive.ihp.sinica.

edu.tw/ttsweb/

提供明清人物的基本資料及經歷

中國基本古籍庫*

www.er07.com

可檢索自先秦下至民國的一萬餘種重要典籍

中國方誌庫*

www.er07.com

共分五集,每集可檢索約兩千種民國(包含)以前出版之地方志,目前僅出版至二集

中國譜牒庫*

www.er07.com

可查閱約一萬種民國(包含)以前出版之譜牒、日記、縉紳錄等

文淵閣四庫全書內部網絡版*

www.sikuquanshu.com

可檢索文淵閣四庫全書

數字典藏與數字學習聯合目錄

catalog.digitalarchives.tw

可檢索台灣各公藏機構數字典藏藏品的目錄

《紅樓夢》研究資料庫*

www.tbmc.com.tw

可檢索 1979-1993大陸地區公開出版的數千種報刊、叢書中有關紅學的資料

中文古籍書目資料庫

rarebook.ncl.edu.tw/

rbook.cgi/frameset4.htm

可查閱台灣公藏古籍及中國國家圖書館古籍之書目

日本所藏中文古籍資料庫

kanji.zinbun.kyoto-u.ac.

jp/kanseki/

可查閱日本地區公藏古籍之書目

CNKI數字圖書館*

www.cnki.net

可檢索中國大陸從1915年迄今之主要期刊論文以及1999年迄今之重要碩博士論文

讀秀知識庫*

www.duxiu.com

可檢索近代許多書籍(含部分重印之古籍)中之內容

孔夫子網

www.kongfz.cn

可購買古舊書籍

雅昌拍賣網

auction.artron.net

可查閱拍賣過或拍賣中之文物資料

* 表示是商業資料庫。

在此情形下,原先漢人姓名所音譯之新、老滿文往往不同,且在新滿文行用後,老滿文姓名一時很難全面改定;亦即,清前期滿文文獻中漢人姓名的寫法常不統一,再加上滿文無聲調,故當後人(尤其是今人)將此過渡期之檔案中的滿文姓名轉譯回漢字時,就屢因無法或未曾核實相關史料,而令同一人出現「音同(或音近)名異」的狀況,[11]如曹振彥之滿文即嘗被今人譯作曹謹言、曹金顏、邵振筵或邵禎言(第二章),遂令有些重要敘事逃脫學界之法眼。

也就是說,我們應有系統地重新爬網清前期的滿漢文文獻,以嘗試從中開拓新材料。

研究清初歷史最常用的大部頭史料包含《清實錄》、《八旗滿洲氏族通譜》(下文簡稱《通譜》)、《八旗通志初集》、《欽定八旗通志》、《滿文老檔》、《內國史院檔》等,其中末兩種原只有滿文檔,但在近代學者的努力下,現亦多已譯成漢字或日文,有些譯本在書後也有較實用的人名或地名索引。

而就在最近幾年,前述的許多文獻更已數字化:如漢文本當中,《通譜》、《清實錄》全書以及《欽定八旗通志》的大部分(除卷270-338諸表外)均可全文檢索;《滿文老檔》亦存在哈佛大學團隊以穆麟德夫音譯法轉寫出的可搜尋文件,而中華書局出版的《滿文老檔》漢譯本,現也有可檢索之文本。

此外,台北故宮博物院近年亦將其所藏以無圈點老滿文為主、兼有加圈點新滿文的最源文件,精印並重新命名為《滿文原檔》;而北京第一歷史檔案館藏乾隆四十三年 (1778) 用規範後之新滿文所抄的內閣本,也以《內閣藏本滿文老檔》之名出版。

且第一歷史檔案館現藏入關前的滿文《內國史院檔》縮微膠片,已被掃描成數字圖文件。

再者,22冊的《大連圖書館藏清代內務府檔案》以及320冊的《清宮內務府奏銷檔》剛被整理出版,這兩大批滿、漢文材料多是先前研究者不曾過眼並消化的。

第一歷史檔案館近年因進行數字化,而將不少重要滿文檔案(如《玉牒》及入關後的《內國史院檔》)均封存管理,僅有部分已拍成縮微膠片(如內務府的奏銷檔、活計檔、月折專題、題本題稿等)或已數字化之檔案(如內務府奏案等)可閱覽。

很幸運地,台北中研院的近代史研究所早先已購得《清代譜牒資料》之縮微膠片(內含《玉牒》、《內閣八旗世襲譜檔》及戶口冊等),故仍可運用。

更有甚者,摩門教的家族史圖書館(Family History Library) 亦藏有上千種早期自中國、日本等地所攝得之皇族玉牒、旗人家譜與襲替檔案的縮微膠片。

綜合前述情形,即便有些檔案之開放仍受限,但應已提供了前人所未曾擁有的難得研究環境。

再者,近一二十年來出版界陸續整理刊行之大部頭叢書中,如《續修四庫全書》(1995-2002)、《四庫全書存目叢書》(1995-1997)、《四庫未收書輯刊》(1997)、《四庫禁毀書叢刊》(2000)、《清代詩文集彙編》(2010)等,仍有大量內容不曾數字化,這些均有待以傳統方式逐本爬網。

何況,據統計現尚存有數萬種清代詩文別集未整理重印!

另一方面,由於紅學領域的論著過多,此對研究者而言是極大挑戰。

粗估過去一個世紀以來印行的專書應已逾千部,即使是一流圖書館也少有能購藏齊全者。

但今日網上書店的普及令新書遠較先前容易購得;此外,有入口網站更成功整合近兩萬家的書店或書攤所提供的兩千多萬本中文書,此令有興趣者常可以合理價格購得已絕版或少流通之書籍。

除此之外,紅壇在廣大紅迷兼網友們的集體努力下,現更打造出一個前所未見且令其他領域均瞠乎其後的特殊環境(或可戲稱「共犯結構」),如有論壇聲稱:

鑒於很多《紅樓夢》研究資料印刷數量比較少,且往往一印之後即告絕版,很多《紅樓夢》愛好者想進一步學習、研究,苦於一書難求,因沒有資料而卻步。

面對這樣的現狀,我們從網絡上搜集、整理有關《紅樓夢》電子資料,希望給朋友們提供一些方便。

遂搜羅或製作出近三百本相關書籍之電子文件(不能檢索)免費供人下載,包括許多《紅樓夢》的重要版本以及較早出版的工具書、二手研究、論文集等,其中有些作者甚至仍在世!類此之「『公益型』知識平台」在重視版權的國家幾乎難以想像,或許我們應藉此現況重新思考該如何突破傳統思維,以營造出一個可使讀者與作者雙贏的新型態運作機制。

[12]

相對於許多二手研究書籍(尤其是早期出版者)的內容尚未數字化,[13]中文期刊論文則已大步邁進e時代。

在「實現全社會知識資源傳播共享與增值利用」的口號下,自1999年起即推動的「中國知識基礎設施工程 (CNKI; 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因獲得中國官方的支持,乃超越各期刊與作者所擁有的版權,建成信息量龐大的「CNKI數字圖書館」,其中「中國期刊全文資料庫」和「中國期刊全文資料庫(世紀期刊)」所整合的人文類期刊即約千種,許多刊物更已回溯至創刊號,超過六百萬篇之文科論文可全文檢索,內含過去一個世紀以來中國大陸所發表的十多萬篇涉及《紅樓夢》之文章!

至於書畫作品中的內容,也是一個頗值得紅學研究者重視的區塊。

除各博物館的收藏外,拜近年中國經濟起飛之賜,文物市場愈來愈活絡。

以規模最大的「雅昌拍賣網」為例,此入口網站擁有1995年迄今有關中國文物的大量拍賣訊息,許多作品的圖文件還可局部放大,方便辨讀其上的文字及印記。

如題為董邦達和弘旿的書畫作品即分別有約1700和370件之多,其上豐富的題跋、鈐印等資料大多從不曾被學界充分運用或分析過,這些書畫上的內容如能經過考訂與辨偽,或有可能用來論證所欲研究對象的人際關係。

[14]

統言之,近年來網絡內容與數位資料庫的興起,令文史領域正迎來一個前所未見的學術黃金期。

筆者曾在與媒體記者聊天時半開玩笑地稱「陳寅恪先生若活在這個時代恐怕會瘋掉」,[15]因陳氏雖以其博聞強記的能力為後人所樂道,但他應絕不僅以此為傲,若擁有超強記憶力與思辨力的他,發現竟然還有機會搜檢並活用數十億字的古典文獻,其中包括大量連他都從未聽聞或過眼的書籍,或許他會給自己莫大壓力,嘗試去躋攀學術的絕對巔峰。

然而,現今許多學者或因不擁有較完善的研究環境,或因治學方式已習以成性,故尚未有效因應此一巨變。

加上紅壇中人多屬跨領域,其知識背景不一、學術訓練也不齊,以致偶會出現推論失當或與史實脫節的情形(此尤見於許多未經同儕評審的網上文章),而此領域的研究回顧或討論又常不夠踏實或客觀,常一人一號、各吹各調,即便文中的部分論述似乎具有參考價值,但當閱覽相近文章之後,卻又令讀者莫衷一是。

文史工作者有必要充分利用e時代所創造的特殊條件,並密切結合傳統的研究方法,客觀理性地去重新審視一些已因襲為常的看法,以嘗試挑戰先前所遭遇的難題與爭論。

由於某些複雜的歷史與社會因素,目前的紅學界對部分重要議題往往從最根本處(如材料是否造假,脂批是否後出等)即欠缺共識。

如果更多具備熱情與能力的中青代能投入此領域,以前輩學者所積累的學術成果為基礎,並大規模運用滿漢文獻與數字環境,相信或有機會釐清許多關鍵矛盾,且注入較高的學術標準,藉以大幅優化紅學的體質。

隨著官方與民間或主流與非主流之間出現的對立,目前的《紅樓夢》研究似乎呈現嚴重的摩擦與瓶頸,此一情形尤見諸網上的言論。

筆者深盼學界與紅迷間能出現較理性的互動,並讓紅學與清史等相關領域之間能開展出既健康且具意義 (healthy and productive) 的對話。

本書即嘗試梳理曹雪芹及其親友們的生平事跡和人脈網絡,並將這些真實的歷史背景,適切地置於紅學的脈絡當中,以重新揣摩《紅樓夢》中的一些精采情節布局。

希望在數字與傳統相輔相成的努力中,將紅學推向新的高峰,更期許能以具體成果建立一個成功案例,強有力地說服文史學界:文科的研究環境與方法正面臨千年巨變,而在這波典範轉移的衝擊之下,許多領域均有機會透過e考據躍升至新的高度!

[1] 苗懷明,《從〈紅樓夢考證〉到〈紅樓夢新證〉:二十世紀上半期新紅學的修正與總結》。

[2] 余英時,《紅樓夢的兩個世界》,頁16、170-171。

[3] 如見劉夢溪,《紅樓夢與百年中國》,頁322-401。

[4] 何炳棣,《從愛的起源和性質初測〈紅樓夢〉在世界文學史上應有的地位》。

[5] 白燕,《滿漢文化交融視野下的〈紅樓夢〉研究》;侯會,《紅樓夢貴族生活揭秘》。

[6] 趙建忠,《「家族累積說」:〈紅樓夢〉作者的新命題》。

[7] 余英時,《紅樓夢的兩個世界》,頁170-171。

[8] 劉夢溪,《紅樓夢與百年中國》,頁405;http://www.hongloumengs.cn/hongloumeng/1/hongloumeng1295.htm。

[9] 如見Viktor Mayer-Schönberger & Kenneth Cukier, Big Data: A Revolution That Will TransformHow We Live, Work, and Think,此書之中譯本《大數據時代》亦已問世。

[10] 趙志強,《老滿文研究》。

[11] 如先前學者在翻譯崇德七年漢軍之主要官員名單時,即誤盧延祚作陸延佐、柯汝極作郭如吉、柯永盛作郭永生、盧登科作陸登科、姜一魁作蔣義魁、劉曰科作列玉克、徐大貴作崔達貴等。

參見黃一農,《紅夷大炮與皇太極創立的八旗漢軍》。

[12] 如可由官方授權一些網站提供上傳或下載之環境(可限定IP,只允許該國民眾下載),每年統計各著作權所有人被下載之情形,再經由一特定公式計算給予該所有權人減稅之額度。

[13] 隨著中文OCR辨識軟體的功能日益增強,此一情形正快速改善中,如「讀秀知識庫」已可檢索許多書籍的內容,但錯字的情形仍頗待改善。

[14] 參見白謙慎,《明清藝術史與文史研究叢談》。

[15] 如見2011年9月9日《文匯報》之採訪稿。

《二重奏:紅學與清史的對話》

黃一農 著

中華書局

2015年7月

新京報書評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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