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收藏家如何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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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馬未都 觀復博物館創辦人及現任館長,著名收藏家。
■青花枯枝麻雀圖梅瓶 清康熙 觀復博物館藏
■粉彩麻姑獻壽折沿盤 清雍正 觀復博物館藏
馬未都做客廣州暢談收藏之道:我不太想鼓動老百姓收藏 我講的全是戒律,跟佛法似的
■收藏周刊記者 潘瑋倩 梁志欽
今天的陽光可能和三十年前廣州高第街上的一樣燦爛,不過,再也沒可能發生一邊用腳踢著明清的官窯,一邊和攤主討價還價的好事情。
所以,馬未都在回憶當年時半開玩笑半感慨地說,收藏之道,就在於你得「生逢其時」。
上周,馬未都來到廣州和市民及媒體記者分享了他的收藏之道,並表示「很喜歡廣州這座城市」。
而講座的座無虛席,完畢之後長長的等待簽名售書的隊伍,也印證了羊城市民對這位收藏大家的推崇和喜愛。
【談竅門】
沒得撿漏,不踩到雷就是幸福
馬未都說收藏,先談「天時」:「我生的時間特好,二十幾歲正是這東西最不值錢的時候,廣州的高第街遍地都是清朝文物,沒假的,真的都賣不出去。
看官窯沒人用手去拿,用腳,用腳丫子去踢,哎,這賣多少錢?」
馬未都給大眾提供了三點「收藏之道」:做好嚴格理論準備,切忌走捷徑,量力而行。
嚴格的理論準備就是要廣泛大量閱讀嚴格的理論著作。
當年,馬未都就啃下了七八十萬字的煌煌大作《中國陶瓷史》,「當然,如果你覺得有難度,也可以先讀我的書,通俗」。
隨後他提醒:「收藏沒有捷徑。
所有人告訴你的捷徑一定是個彎路,是個陷阱。
不要認為任何一個簡單的知識可以判定這個東西的全部。
任何技術層面的東西都不是最重要的。
細節的表達在你掌握了全局的時候非常重要,在你不知全局的時候非常害人。
」
他曾碰見一個人,拿著個五彩棒槌瓶,自稱是康熙的。
馬未都說:「你這個瓶子不夠康熙,晚清的。
」他說:「怎麼不夠?你別這麼輕易槍斃啊!這造型,這五彩,這畫意,是典型的康熙棒槌瓶,我瞧著那裡都一樣。
」馬未都說:「問題是哪兒都差一口氣,你要注意細節。
」康熙五彩的風格,實際上也是康熙瓷器整體風格的表現,掌握一個要點就是:硬。
胎硬,釉也硬;造型硬,彩也硬。
所謂造型硬,就是它有大量直肩的作品,不做溜肩,用直線過渡,少有曲線意識。
雍正瓷器的特點就是線條柔和,把直的地方都儘量做圓滑了,儘量用曲線過渡。
而「量力而行」則包括財力和智力。
「有多少米做多少飯,我極為反對透支,尤其是借錢買東西。
智力方面,我們總習慣高估自己的低估別人的。
其實收藏有時道理很簡單,你不知道不代表別人不知道。
幾十年前,一件國寶級的東西隨時可能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拿走,今天不可能了,輪不上你撿漏。
我說,你不踩著雷就是幸福的了。
對東西作出判斷不要過於自信,否則肯定栽在這上面,尤其在掌握了一點技術的時候。
這是一個忠告。
」
最後,馬未都總結道:「我不太想鼓動老百姓收藏,讓我講收藏,我講的全是戒律,跟佛法似的。
佛法主要講戒律,不是你應該做什麼,它告訴你不該做什麼。
」
【談國畫】
中國書畫不外乎「某某觀瀑圖」
《馬未都說收藏》精裝典籍本(中華書局出版)在這次書展上和市民見面,由原先的五本調整為「家具、陶瓷、珍玩」三大冊,增加了文字和圖片。
他自信地說,這可算一部通俗的中國器物史了。
不過,為什麼不見中國書畫的身影?
「書畫沒說是因為書畫有另一個標準,是抽象的標準。
你看全國各地做了大量收藏類的節目,少有做書畫門類的,就是因為書畫的表達非常抽象。
電視台做過統計,一做書畫,收視率嘣的就下來了。
說什麼筆力雄健構圖均衡,這話沒用,鬧不明白。
」
那麼,很少接觸書畫這一塊,就是因為其收藏標準難以判定,還是有個人喜惡因素?一再追問下,馬未都笑笑:「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是為也。
書畫有一個非常難判定的標準,不是公開能探討的問題。
中國山水都是一張畫,變化都是內在的不是外在的。
」他舉例了國畫中的一個典型意象,「比如說『觀瀑圖』,一個老人拄著拐杖站那兒,好了,叫策杖觀瀑圖;旁邊是一棵松樹,叫聽松觀瀑圖;抱個琴坐在下面彈,撫琴觀瀑圖;喝口茶吧,品茗觀瀑圖。
你想幹嘛就幹嘛,他觀瀑。
觀瀑做什麼啊?雅啊!(他們認為)凡是沒用的東西你喜歡全叫雅,有用的東西你喜歡就叫俗了。
」
「另外」,他神色凝重了一些,緩慢地說:「有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中國書畫講求自娛自樂。
我聽說中國某個書畫大家去參觀歐洲博物館,看著西方的油畫說,『這沒有筆墨啊!』天啊,他用中國的國畫要求去看西畫。
中國人是講求自我感受的,為什麼書法家一輩子都在說這回沒寫好這回沒寫好,他就是強調筆墨感受,而西畫強調對方的觀者的感受。
中國書畫在世界書畫上排序偏後,就是(因為)中國書畫家不承擔社會責任,所有的畫,承擔社會責任的非常少。
西方畫的題材中多見的,首推宗教、其次戰爭,這是政治的兩個最高形式。
我們中國的呢?最好的一張畫,清明上河圖,畫一市景,剩下的就是某某觀瀑圖了,表現內心的感受是政治的最低形式。
」
【談方向】
建議找一些未知領域加以重視
馬未都說收藏的現場,粉絲者眾,很多都是年輕一代。
輾轉於文學青年、出版社編輯、影視合伙人等多種角色之後,馬未都在而立之年前後走上了收藏的「康莊大道」。
可以說,他並非科班出身,但在和記者交流中,他又一再強調做這行「一定要精」,那麼,對於現在的年輕人來說,馬未都有沒有可複製性?當代還有沒有可能再出一位馬未都?
對此他直言不諱:「我認為,當社會格局完成以後,你想擠進這個地方,肯定比較困難。
想在學術上有所建樹,投入精力必不可少,沒有任何人可以走捷徑。
如果今天的年輕人想單純成為學問家,那麼讀書就足夠了;如果想做出一個博物館,我覺得不是有點難度,而是非常有難度,除非你繼承了巨額財產。
我老是在說,我們是機會主義者,抓住了那個機會,而那個機會對我來說是一個「孵化」。
今天你要想再退回去,那我覺得不光是收藏,任何一個領域都不可能。
廣州的房價能退到2003年的價格嗎?」
那如果現在的年輕人想走上收藏這條路,有什麼建議?「我覺得在文化積累上,你可能要找一些未知的其他領域,把它做得有價值。
在我們社會中,有很多消亡的東西,將來會越來越受重視,比如現在有很多人收票證之類的。
再有就是眼界要寬一點。
你看大都會博物館、大英博物館、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在這些世界著名的博物館裡中國文物都占有重要一席。
而我們今天全中國都沒有一個博物館(大量)展出外國的東西。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也可以看出我們的民族觀不夠開放。
中國以外的一些文化,別人不重視,你重視,把它做出來,那也行。
」
藏書票在未來日子會越來越好過
被譽為「書上蝴蝶」的藏書票,起源於15世紀的歐洲,屬於微型版畫。
去年,馬未都專程到荷蘭海牙,把當地一位藏家「一輩子的收藏」斥巨資全部購入,並打算建立藏書票專館。
馬未都對記者說:「我們下決心把這個東西引進中國。
我清楚地告訴你,藏書票在未來日子會越來越好過。
」
「這是一套非常重要的收藏,從我知道這個信息到把它全部買回來,用了不到三年時間。
這部分東西原來是荷蘭一位收藏家一輩子的收藏,他希望整體轉讓,不希望拆散。
我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到荷蘭海牙找老先生長談,然後決定買下。
民國時期的一些大家,為把藏書票引進中國,作出了階段性的貢獻。
現在我們花大力氣把這批東西運到北京,重量是3.2噸,有十二萬八千枚。
這基本就是一個藏書票史,從最早的丟勒,十五世紀到今天,五百年以來沒有間斷。
」
馬未都表示,現在的中國藏書票收藏已逐漸形成一個群體,而這個群體最熱鬧的就在廣州,上海北京也有,「它會蔓延,我清楚地告訴你,藏書票在未來日子會越來越好過,未來藏書票的需求度會逐漸增大。
為什麼呢?參與度極高。
工薪階層可以介入,現在幾百塊即可買,便宜的幾十塊也能拿下」。
■觀復博物館陶瓷館
■灑藍釉缽 明宣德 首都博物館藏
作為觀復博物館館長,馬未都稱要「生存」關鍵是「機制」:我不認為政府給民辦博物館錢是好事
觀復博物館是國內鮮有的處於盈利狀態的民辦博物館,館長馬未都在接受新快報收藏周刊記者採訪時說,希望博物館通過民辦這種機制來變得更有生機,「我不認為政府給民辦博物館錢是一個好事,因為你給錢它,它沒有生存能力,到時候一不撥款,它還是死。
關鍵是機制。
」他透露,西方很多博物館,都是採取資金多頭來源。
而當問及如果用一種瓷器來比擬自己,馬未都反覆思索後說:「我可能更多地像個藍釉。
」對於正統的文物界來說,「我是個外來的力量,但外來的力量不見得就不能壯大」。
談博物館
國有博物館賠多少錢都開著
收藏周刊:您曾說過,相對於「收藏家」這麼一個稱謂,更喜歡別人稱呼您為「觀復博物館館長」,請談談對觀復博物館的理想性設想,它的發展趨勢和發展目標是什麼?我們廣東目前已有超過200家的私人投資博物館,他們目前的發展普遍面臨一些困難,您覺得像觀復博物館這樣的模式能夠成功複製嗎?
馬未都:我覺得理論上可以複製,不然我們也不可能走出來做那麼多的分館。
但很多事情需要積累,現在全國都「博物館熱」,很多地方政府提出在某某時間內做一百個博物館,我覺得這有點不現實。
博物館不是做成就完了,要去運營,要有功能,比如說我買一百輛車,但是車都不能開,這有啥意思?有文化需求,這是前提。
過去沒有文化需求,我記得以前在某些陶瓷館,待一天都碰不到兩個人,你在那裡待長了,看館的人還懷疑你(另有企圖),以前那個時代沒有需求,現在有需求了,那我覺得生存就應該變成一個可行的事。
我們畢竟是經濟社會,哪怕國家博物館也得要財政撥款,沒錢不能生存。
我們當然希望博物館通過民辦這種機制來變得更有生機。
其實西方是有範本的,古根海姆博物館以連鎖方式經營,做得很成功。
很簡單,他覺得如果這個博物館不能處於盈利狀態,就關。
我們的國有博物館是不會關的,賠多少錢都得開著。
所以我覺得中國的博物館還有很長的路走,除了我剛才說的觀念問題。
世界十大博物館,故宮不能位列其中,就是你不代表世界博物,你是一個中國的博物館,沒有世界性。
你看大英博物館,五十多個館吧,三大館就是中國館、希臘館和埃及館,你有文明,它就給你一個大館,不歧視你。
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正視歷史,正視別人的歷史也是正視自己的歷史。
我希望將來中國人眼界寬一點。
不主張政府給民辦博物館撥款
收藏周刊:資料顯示,全國有統計的數千家博物館中,觀復博物館罕見的可以實現盈利,這說明什麼問題?
馬未都:我們是經營很多年了,都已經進入一個平衡狀態,就是不需財政撥款。
因為我不主張財政撥款。
我不認為政府給民辦博物館錢是一個好事,因為你給錢它,它沒有生存能力,到時候一不撥款,它還是死。
關鍵是機制。
現在因為「文化熱」,有很多新的私人辦的博物館,都腦子一熱就去幹了,沒想到生存問題。
生存除了老是開著,你沒人看也不成啊。
我去一個民辦的博物館,邊走他們邊關燈,我說幹嘛老關燈呢,他說省電。
那你不能生存到這種狀態啊,不是說節能不好,而是說這個狀態不好。
他們把這個事想簡單了,因為博物館這個事,在全世界來說都是一個很重要的社會責任和一個社會負擔。
說社會責任,就是它傳達一個社會的整體素質,說社會負擔,因為它畢竟要花去社會很多錢。
所以西方很多博物館,你看大都會博物館,它們都是採取資金多頭來源,有自籌的、有贊助人的、還有經營的、政府撥款的。
未來的慈善將變成「居下臨高」
收藏周刊:您曾經說您的積累得益於機會,想回饋給社會,走捐贈這條路,但同時您又感慨社會的捐贈機制有所障礙。
您覺得目前這種社會捐贈機制有什麼問題?如何解決?
馬未都:我覺得社會機制是逐漸完善的,你想一夜之間完美是不現實的,中國人的慈善還處於一種初級階段。
中國目前要求有錢人做的慈善基本上是救濟,在災難中,比如地震,比如某個孩子得了白血病,大家都很希望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救濟。
我覺得未來的日子裡,很快慈善就變成「居下臨高」,現在西方的慈善,都是居下臨高的,在美國,你想把錢捐給大都會博物館、捐給哈佛大學的時候,它第一個要審查你的資金來源,這樣一種做法對於中國人來說可能心理上不能接受,我給你捐錢你還問我錢哪來的?西方經常會接到匿名的捐款,即便是匿名捐款也要審查資金來源,所謂的匿名並不是受贈方不知道,而是不向社會公布而已。
我們社會會在未來的二三十年中有大量的善款沒去處,很多人希望得到社會收納,社會得有地方去使這部分資金得到圓滿應用。
談鑑定
文物鑑定,權威機構說了算
收藏周刊:前段時間,《功甫帖》真假問題引起不少爭議。
您覺得當下的中國文物鑑定,究竟是誰說了算,是某些人某些機構說了算,還是所謂的碳14、熱釋光這樣的技術說了算?
馬未都:我一直強調文物的鑑定應該由科技來完成。
但是就算由科技來完成也有問題,它還要有對人道德的約束。
比如我們假設認為碳14和熱釋光不會出現任何錯誤,但這個鑑定人會有問題。
比如他在一個重壓之下,他會改變那個結果,你反而不知道他在哪裡改變的。
比如那個重壓是有人給他大錢,要把不對的弄成對的。
所以科學絕對解決不了內心道德問題,這個很可怕。
那麼,到底誰說了算呢?我覺得從理論上講,應該是權威機構說了算,至於採取什麼樣的方法,都可以。
所以,我們只需要認可一個權威機構,但這個權威機構是事先認可的,不是事後認可的。
如果我們有一個全社會公認的權威組織,這個組織出具的報告就應該是理論上趨向真實的報告。
談自我
我像「藍釉」一樣是個外來力量
從「攪局者」變成一支龐大隊伍
收藏周刊:您曾經用醬釉與葛優作類比,說這是他的「處世哲學」,按照同樣的邏輯,您會選擇陶瓷中的哪種釉來跟您作類比呢?您的「處世哲學」又是怎樣的?
馬未都:這個問題我還沒想過(思考了大概2分鐘),醬釉是所有瓷器中表達最不明晰的,宋代以後,幾乎所有的窯廠都燒過醬釉,但是沒有一個專門的窯廠燒它。
明代以後,中國的官窯尤其清代官窯,歷朝歷代都有這個,(醬釉)既沒有成為最重要的藏品,也沒有在最終之前退出歷史舞台。
我就開玩笑地說,葛優雖然長得沒那麼精神,但最終熬成了中國男一號,就是這個道理,一個是他堅持,另外一個他不張揚。
因為張揚就堅持不下去。
如果非得勉強去說的話,我可能更多地像個藍釉,它是個外來的,中國文化中本身並沒有這個顏色,是西域文化傳進來的。
我覺得我也是這個局面,我在文物界本身就不是個傳統的,不是學這個專業的,我只是很喜歡。
我是個外來的力量,但外來的力量不見得就不能壯大。
他可能是——按照現在的說法——他很可能是個攪局者。
到了元代,遊牧民族進一步把藍釉帶入中國,藍釉一直就作為瓷器的一個主流顏色了,就是青花,它變成了一支最為龐大的隊伍。
我覺得我也應該是這樣,就是把自己變成一個最為龐大的隊伍。
這就需要一個宣傳。
當時遊牧文化進來的時候,趁著這個歷史機遇,把不為中國人所認知的青花帶入。
元末明初時,曹明仲的《格古要論》還是對青花和五彩採取一種鄙視的態度,文人還是認為這東西特別的俗。
我們也是這樣。
正統的文物界都覺得我們很俗,正統的文物界認為,這個知識應該由專家所擁有,個人和民間不應該知道,但是我覺得今天文化普及,公眾應該有這種追求,大量的人願意擁有知識,學校以外學到的知識,這一點對今天的民族建設來說有很多好處。
■明永樂鎏金銅釋迦牟尼佛坐像
人物簡介 鄭華星 生於1972年。
現居中山,佛教藝術品收藏家。
■騎獅文殊(東北印度,帕拉王朝)
2.36億港元請回明永樂鎏金銅佛像,鄭華星暢言收藏之道:對藏品的態度決定藏家的層次
■收藏周刊記者 梁志欽 實習生 蘇碧雁 黃秋敏
一縷檀香、一尊佛像,很多時候,就是與他度過一個晚上或者早上的同伴。
他聲稱這樣可以「與佛對話」。
雖然他並沒有皈依,但卻從2009年開始虔誠向佛。
他,就是去年10月在香港蘇富比拍賣會上,用2.36億港元請回明永樂鎏金銅釋迦牟尼佛坐像(《大明永樂年施》款)、創下中國雕塑品世界最高拍賣紀錄的中山藏家鄭華星。
他認為收藏並沒有級別之分,只有熱愛的程度之分。
他甚至謙虛坦言,「我從不敢自稱為收藏家,充一名佛教藝術品的愛好者挺好,只是,這愛好卻是入骨的」。
閱讀啟蒙使其邁出收藏第一步
從小就熱愛文學、歷史的鄭華星,邁出收藏之路的第一步,正是從小的閱讀啟蒙。
《紅樓夢》中有描述秦可卿對楠木棺材「一千兩銀子只怕無處買」的說法,這一直讓鄭華星對金絲楠銘記於心。
1999年,他出差江西見到一塊舊的楠木雕,才幾十元,他馬上買下來。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整整十年間,他收藏了一千多噸明清時期的金絲楠木原料。
「這段時間中國飛速發展,大興土木,江西、安徽、浙江、雲貴川等地的很多舊建築被拆,我無法阻擋這種毀滅性的野蠻行為,能做的只是派人去當地收購那些用楠木做的屋樑和柱子」,鄭華星說,早年在大家還不知道楠木價值的時候,若他不收回來,那些木材就會被當地人當作柴火燒了。
如今,他所珍藏的金絲楠老料,數量之龐大也從未準確清點。
「目測可以讓我的幾十位匠師們忙上兩三百年也做不完」,鄭華星說。
佛像藝術品未來升值空間巨大
2009年,鄭華星開始關注佛教藝術品,「我認為佛教藝術品所承載的深厚的文化內涵、精神信仰、歷史和藝術價值是其它門類無法比擬的,所以才介入」。
他同時強調,「佛像藝術品作為一個獨立的門類現身拍賣場始於2006年,如今已成為一個非常重要的專場。
近些年,故宮博物院、國家博物館、首都博物館及上海博物館等,都開闢了古代雕塑館或佛像藝術館,可見佛教藝術品在國內越來越受重視。
就市場價格而言,佛像藝術品的市場價格也是平穩上升,每年上一個台階。
但我認為,時至今天,它的價值仍然沒有得到充分體現,未來的空間會很大。
」
對話
一些質疑只是行外人的無稽之談
收藏周刊:您去年十月份成交的佛像,由於成交價格超過了2億,當時在業界引起了一片轟動,隨後也伴隨一些質疑的聲音。
比如2006年廈門有位企業家請回了一尊號稱世界上僅兩尊的「永樂釋迦牟尼佛像」。
而隔了幾年,又多了一尊絕無僅有的「釋迦牟尼佛像」,有人對成交結果表示質疑,您怎樣看待這種質疑的情況?
鄭華星:這是很正常的,因為佛教藝術品這個圈子本來就不大,專業人士自然不多,這些質疑的聲音一聽就知是門外漢,對於佛教藝術品的存量和現狀一無所知。
廈門那尊永樂佛像擁有無比華麗的底座和背光,目前只發現兩尊,另一尊藏在公立博物館裡,所以說廈門的那尊是市場上唯一的不錯。
廈門那尊除開底座和背光,主尊只有20多厘米高,而我們去年請的這尊主尊就有50多厘米高,從型制上來說是不同的兩尊釋迦牟尼像。
目前全世界可以查閱的資料,以及博物館、市場上面世的,能被人看到的主尊釋迦牟尼佛像,毫無疑問單體最大的就是(我手上)這尊明永樂鎏金銅釋迦牟尼佛坐像。
拍賣過程和價格全都有清晰的錄像和監控,這些人的質疑只是行外人的無稽之談。
「頂級藏家」可能先要人品頂級
收藏周刊:您覺得成為「頂級收藏家」需要具備什麼條件呢?
鄭華星:對藏品的態度決定收藏家的層次。
除此,抱負、學養、財富、眼光,對於藝術有超乎常人的熱愛和使命感,不以營利為目的,我認為都是作為收藏家的基本條件。
至於將收藏家分為初級、中級、頂級,這是市場上的區分。
僅以所擁有藏品的多寡、價格的高低、名氣的大小來評判也有失偏頗。
如果非要定義「頂級藏家」,那我認為就是「先人品頂級,再是藏品頂級」。
而我從不敢自稱為收藏家,充一名佛教藝術品的愛好者挺好,只是,這愛好卻是入骨的。
收藏周刊:為什麼如此喜歡佛教藝術品?
鄭華星:首先,從佛像本尊的名稱、造像風格、年代、工藝、材質等處,通過學習和研究,開闊視野、增長智識,這種精神能量的積聚過程總是讓人時時心生歡喜。
再者,每一尊佛像都有一種無比強大的精神力量。
一尊造型優美生動的佛像讓人心情愉悅,而它背後深厚的文化內涵和精神信仰更能讓你重新審視、認知自我。
當然,除此之外,這裡還有難以解釋的因緣。
張伯駒的胸懷很值得當代人學習
收藏周刊:20世紀,中國有六大收藏家影響比較大,比如龐元濟、張伯駒、張大千、吳湖帆、張蔥玉、王季遷。
在您心中,有沒有讓您敬佩的收藏家?
鄭華星:我認為張伯駒是收藏界值得學習的楷模。
他對國家、民族的深厚感情和強烈的文化使命讓人欽敬。
他為了不讓隋朝展子虔的《游春圖》流失海外,傾盡所有,在動盪的年代,依然還有這樣的信念和氣魄,是真正的大丈夫。
他這種胸懷非常值得當代收藏家學習。
收藏周刊:當代收藏家與前輩大家相比,您覺得有哪些欠缺與不足之處?
鄭華星:有些人批評當代收藏家隊伍中有很多狂妄自私、急功近利、沽名釣譽的,我認為這與我們現在的整體社會環境有密切關係。
但近兩年,為數不少的勤奮精進的年輕收藏家讓我備受鼓舞,這些新人有深厚全面的知識,正直虛心,珍視名譽,有敏銳的洞察力和泰山壓頂色不變的氣概,且有良好的企業作為支持,我相信他們慢慢地會擔當起時代的文化重任。
佛像收藏「成績單」
雖然鄭華星從事佛像收藏是2009年才開始,但他的「成績單」卻能讓人瞠目結舌。
不少人認識他,也許是僅僅因為去年用2.36億港元請回了一尊明永樂鎏金銅釋迦牟尼佛坐像,而事實上,在北京翰海2013春季拍賣會上,他也花數千萬投得9尊佛像、3件香爐,其中,以1978萬元投得金銅佛像專場的封面標的——倫敦著名藏家斯皮爾曼家族舊藏的「宋代銅鎏金蘇頻陀尊者」,並以579萬元延請了一尊十四至十五世紀西藏丹薩替寺風格的上樂金剛。
在鄭華星所珍藏的佛像藝術品中,還有7至8世紀斯瓦特風格的「釋迦牟尼」和「蓮花手觀音」、9至10世紀克什米爾風格的「文殊菩薩」、12世紀帕拉風格的「彌勒菩薩」等,都堪稱各個時期各種風格的金銅佛像代表之作。
明永樂佛坐像流傳有序
鄭華星介紹,這尊佛像1930年在法國拍賣過,當時的成交價是5900法郎。
1930年拍賣後一直在義大利一貴族家裡收藏,直到1960年轉讓給義大利另一家族。
1997年,蘇富比前任總裁寫了一封信,希望義大利藏家在香港回歸這一年拿佛像出來拍賣,但被拒絕。
去年恰逢香港蘇富比40周年,他們再次邀請拍賣,最終徵得義大利藏家同意。
佛像有這麼一個傳承過程。
當年的5900法郎,可以在現在北京二環以內買六幢四合院了,可是今天如果沒有15億元至20億元是買不下來的,因此佛像的價格比1930年其實並沒有增值多少。
相對於國外19至20世紀的繪畫,這尊佛像價格要低得多。
現在國外的油畫動不動就上億美元,這尊全世界人都看得明白、億萬人頂禮膜拜的永樂皇帝御造佛教巔峰之作,超越美學、文物、歷史、宗教價值,代表和見證「眾建多封」、漢藏文化融合、民族團結、國家一統的重要聖物,論價格其實一點都不高。
■羅中立 《春蠶》 (資料圖)
■明成化 雞缸杯 (資料圖)
曾坦言自己的優勢在於有錢,為避免買錯,「只買最貴的」
劉益謙:大手筆收藏因喜歡冒險
簡介
劉益謙
著名收藏家、龍美術館創辦人。
現任新理益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天茂實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2013新財富中國富豪榜以170億元排名第三十名。
龍美術館
龍美術館是由劉益謙、王薇夫婦創辦的私立美術館,目前在上海浦東和徐匯濱江同時擁有兩個大規模的場館——龍美術館(浦東館)和龍美術館(西岸館)。
浦東館於2012年12月18日開館, 建築總面積約為1萬平方米;西岸館建築總面積約3.3萬平方米,展示面積達1.6萬平方米。
劉益謙、王薇的藏品涵蓋中國傳統藝術、現當代藝術、「紅色經典」藝術,以及亞洲和歐美的當代藝術等各種門類。
「5000萬《功甫帖》」、「2.8億雞缸杯」毫無疑問成為了2013-2014年的年度關鍵詞,作為這兩個詞的締造者——劉益謙,也因此被一次次地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從股票證券投資轉型到藝術品收藏,劉益謙表示「不放過任何一次暴富的機會。
」他更公開表示自己喜歡冒險,「我如果認為我沒有風險的話,我感覺到我活著還不如死掉。
」
為中國首位入選頂級收藏家榜單
作為收藏圈的傳奇人物,劉益謙雖然從上世紀90年代初就已是各大拍賣行封面拍品的主要買家之一,但隨後近20年都是低調行事,而近年他卻頻頻以創造「天價」的高調形式出現。
從2009年開始,劉益謙大舉挺進藝術品收藏圈。
那一年,他花3.08億元買了王羲之的《平安帖》。
此外還有吳彬《十八應真圖卷》(1.69億元)、齊白石《可惜無聲·花鳥工蟲冊》(9520萬元)、清乾隆御製紫檀「水波雲龍」寶座(8578萬港元)、陳逸飛《長笛手》(3248萬元)、羅中立《春蠶》(3883萬元)、宋徽宗《寫生珍禽圖》(6171.2萬元)……這些大額收藏,累計已花了他超過13億元。
而最近的兩次大手筆,一是去年花5000多萬元買下蘇軾的《功甫帖》;二是今年初以2.8124億港元買下明代成化年間的鬥彩雞缸杯,這次交易最後「刷了24次銀行卡」才得以完成。
今年5月,劉益謙在公開場合演講中強調他比較喜歡冒險的,「我如果認為我沒有風險的話,我感覺到我活著還不如死掉……」
在這之前,他與夫人王薇已經連續入選了美國權威藝術雜誌《ARTNEWS》公布的2012年度、2013年度全球200位頂級收藏家榜單,他們也是首次入選該榜單的中國收藏家。
坦然接受「土豪」的標籤
在劉益謙的收藏觀里,自己的優勢在於有錢,為了避免買錯,他自稱「只買最貴的。
」也因此被眾多人評價為「土豪」,而近日他為表達「興奮之情」,用2.8億元成交的雞缸杯喝了一口茶,更遭到了網友對他「不尊重文物」的指責。
對於「土豪」的標籤,他可以坦然接受。
但對於網絡文章《2.8億雞缸杯背後的合法洗錢》作者,他則非常嚴肅認真地表示追究相關法律責任。
不放過任何一次暴富的機會
回顧自己的發家史,劉益謙曾概括為「不放過任何一次暴富的機會」。
1990年,他以100元每股的價格購買了豫園商場100股,到了1992年,這100股股票竟以每股1萬元的價格賣出,凈賺了近100萬元,劉益謙順利完成了原始積累。
■岳敏君《公主》 余德耀藏 (資料圖)
自稱買畫就像剎不住的汽車,怎麼也停不下來
余德耀:收藏當代藝術比較有挑戰性
余德耀
印尼華裔藏家。
2011年《藝術+拍賣》雜誌將余德耀評選為當今藝術界最有影響力的十大人物之一,使他與弗朗索瓦·皮諾、拉里·高古軒這樣的國際藝術界大腕比肩。
2012和2013年,余德耀又連續入選權威藝術雜誌《藝術評論》(Art Review)評選的「國際藝術界最有影響力的100人」榜單,同時躋身英文雜誌《藝術與拍賣》「藝術世界最有影響力的100人」排行榜第八名。
余德耀美術館
2014年初,耗時兩年,投資上億元人民幣建設的余德耀美術館舉辦落成儀式。
場館坐落於「西岸文化走廊」,由原龍華機場的機庫改建而成。
總面積9000多平方米的建築中,老機庫改建的主展廳就占了3000多平方米,層高近10米。
在企業家、收藏家、藝術贊助人、美術館創建者等諸多身份中,余德耀最喜歡的還是藏家稱號,他坦言買畫就像剎不住的汽車,怎麼也停不下來了。
對於開美術館的初衷,他強調,「我做美術館沒有二心,如果有的話也是為了我的小孩,希望他們成為文化貴族、文化精英,得到大家的尊重。
」
特別關注1985年後10年的當代藝術
作為擁有印尼第三大農業公司的商業巨頭,余德耀在當代藝術界以闊綽手筆著稱,2007年,他在倫敦蘇富比以200萬美元購入岳敏君創作於1997年的《公主》;2010年,又在香港以669萬美元競得張曉剛創作於1992年的二聯畫《創世篇:一個共和國的誕生二號》。
余德耀有一個出色的團隊,藝術顧問是著名藝術史家、策展人巫鴻教授。
和「只買最貴」的藏家不同,他想用自己的思路來梳理中國當代藝術史的線索。
目前,他所珍藏的500餘件藏品,幾乎涵蓋了中國當代藝術史上所有聲名顯赫的藝術家。
從2005年開始涉足當代藝術開始,他的藏品幾乎涵蓋了中國當代藝術史上所有聲名顯赫的藝術家,包括當代藝術的F4(張曉剛、王廣義、岳敏君、方力均),還有曾梵志、劉煒、徐冰、周春芽等,有油畫也有大型的裝置藝術。
當然,他也收藏國外當代藝術的作品,如阿德爾、卡特蘭等。
為何這麼喜歡當代藝術?在余德耀看來,當代藝術是突破傳統的,它既有傳統文化作為後盾,也會找出一些新的東西,來不斷豐富傳統文化。
「收藏當代藝術是比較有挑戰性的,比較好玩。
我特別關注中國1985年到1995年這個時期的當代藝術,我認為這是中國當代藝術的黃金10年,藝術家也最有爆發力,我很看好。
」他說。
個人創業史為收藏打下基礎
26歲時,余德耀曾經帶著向父母借的7000美元加上飛機票,隻身來到美國邊學習邊打工。
後來,他從普通的打工仔變成了一個副經理。
在他28歲時,家人參股的一家公司經營難以維持,他便從家人和其他股東手裡買下這家公司的全部股份,開始自己創業。
25年間將一個只有50名員工的農場經營成為員工總數超過3萬,包括飼養業、大宗飼料買賣、冷凍食品加工等產業一條龍的大型集團化農業公司。
他說:「那時候很辛苦,但我當時對事業的追求太過認真,認真到把自己累倒、生病。
」等到買藝術品時,這種精神又回來了,不斷的學習、看書、看畫、買畫,「就像剎不住的汽車,怎麼也停不下來」。
對於收藏經驗,余德耀說:「怎麼判斷你是普通藏家還是嚴肅藏家?普通藏家在買作品的時候會想,我有一個牆面,多長多寬,剛好這個作品可以放在那裡,於是就買了。
嚴肅的藏家,不會想買了以後放在哪裡,我是這一種。
我買了不少大型作品,沒想到以後怎麼辦,就想買來以後可以借給美術館。
」
■近代 花梨木獨板大畫案、腳踏及桌上小案 王世襄藏 雅昌供圖
簡介 王世襄 1914年生於北京。
文物專家、學者、文物鑑賞家、收藏家。
出版《明式家具研究》、《明式家具珍賞》(並有英、法、德文本)、《錦灰堆——王世襄自選集》(全三卷)等三十多套專業著作。
■倪瓚的《霜林湍石》 王己遷藏 雅昌供圖
「我不是收藏家,我的東西都是撿來的」
人們稱王世襄是「大玩兒家」,而「玩兒」難免使人把它與輕鬆愉快聯繫起來。
但他玩物並研物,卻玩出了文化,玩出了一門「世紀絕學」,他被稱為「京城第一玩家」。
而王世襄則自我解釋說「如果連玩都玩不好,那念書更念不好。
」他對自己的定位更謙虛地認為,自己根本不是收藏家,很多東西都是撿回來的。
「頑主」蛻變為文博專家
雖然王世襄出身於外交官的家庭,上的是美國學校,但他從小就喜歡北京民俗,從小便是有名的「頑主」,放鴿子,抓蛐蛐,玩葫蘆無一不精。
父親對他嚴苛指責,但留學英國研讀藝術的母親金章則認為這是對王世襄的一種鍛鍊。
然而,1939年,王世襄在燕京大學畢業不久後,其母親金章便因病去世,即便這是久病不治導致,但王世襄卻認為是自己學習不上進導致,從此,他便摒棄之前所玩的抓蛐蛐等愛好,專心讀書,後加入梁思成創辦的中國(李莊)營造學社擔任助理研究員。
在這裡,他認識了其學術上的領路人——朱啟鈐,讓他逐步走上文博專家的道路。
在治學、研究中,他有一股一絲不苟的「狠勁兒」和「傻勁兒」。
作為王世襄的唯一入室弟子,田家青在回憶第一次與他見面時驚訝發現,「他對這些(家具)行話、術語不僅很熟,尤其用詞之間的搭配準確,儼如碩果僅存的老木匠,遠高於工匠的是他能夠講出許多術語在歷史上何時和如何出現的。
這不僅要具有工匠一樣豐富的實踐經驗,還要有對古建、園林、大木作、小器作的工藝和技法的深刻理解以及豐富的歷史和人文知識,更需極深厚的古文獻和文字學功底。
」
後來,這些本由匠人們世代口傳身授,沿襲至今的支離破碎瀕臨失傳的術語,終被王世襄以科學嚴謹的方法劃時代地整理並創立了名詞術語體系,計千餘條,上世紀九十年代,這套體系又翻譯成了英文,讓世界各國愛好者所認識。
2003年12月3日,王世襄從專門來華的荷蘭王國約翰·佛利蘇王子手中,接過旨在鼓勵全球藝術家和思想家進行交流,每年只頒發一次的荷蘭克勞斯親王最高榮譽獎。
他獲得此獎項的原因在於,他的創造性研究已經向世界證實:如果沒有王世襄,一部分中國文化還會處在被埋沒的狀態。
人人都有一根「賤筋」,就看你長在哪兒了
王世襄真正走上收藏道路,應該追溯到他上世紀50年代被故宮解僱之後。
由於離開故宮,使他無法再接觸那些鍾愛的文物。
他便決定自己動手收藏那些明清家具、竹刻、葫蘆等。
王世襄曾謙虛地說,「我不是收藏家,因為做這個收藏家一定是要有實力,有錢,你才能買,我這個根本不是收藏家。
我好多東西都是這兒撿一點,那兒撿一點,也許這些東西沒有什麼太值錢,可是我覺得它有它的意義。
」
據朱家溍之女、故宮出版社編輯朱傳榮回憶,「他們(朱家溍與王世襄)倆都有共同的特點,干自己喜愛的事情不怨不樂,另一種是他們倆常用的說法,說人人都有一根『賤筋』,就看你長在哪兒了?他們經常碰到喜歡的東西,就跟人家伏低做小,請求主動把東西打掃乾淨,拍個照。
」
王世襄就這樣,經常騎著自行車穿街走巷,與地攤工匠,民俗藝人混在一起,把很多大宅院裡很多需要當廢品處理掉的家具,一一收回來,或者撿回來。
有的時候即便拍個照片,也能滿足。
民國六大收藏家
龐元濟 (1864—1949年),一代收藏巨擘,為「六大家」之首。
其收藏書畫數以千計,被王季遷稱為「全世界最大的中國書畫收藏家」。
在收藏界與張伯駒並稱為「北張南龐」。
他編著的《虛齋名畫錄》、《虛齋名畫續錄》,是從其藏品中選擇歷代精品634幅加以著錄。
龐元濟的收藏主要進入上海博物館、南京博物館、蘇州博物館。
張伯駒 (1898—1982年),字叢碧,河南項城人。
其父張鎮芳在袁世凱當總統時為署理直隸總督,因與袁世凱同為項城名門,於是娶袁氏之妹為妻,結成通家之好。
張伯駒少年時曾與袁世凱4、5、6、7諸子一同就讀新學。
與溥紅豆(溥侗,清宗室,曾襲鎮國將軍爵)、袁寒雲(袁克文,袁世凱次子)、張漢卿(學良)並稱「四大公子」。
張伯駒的藏品著錄在其《叢碧齋書畫錄》中。
張伯駒的藏品精粹,多是國寶級的,且是中國現存最古老的繪畫和書法,如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圖》、晉代陸機的《平復帖》以及李白的《上陽台帖》等名作。
張伯駒將這些藏品都捐獻給了國家,成為故宮博物院的鎮館之寶。
吳湖帆
(1894—1968年),於書畫等文物收藏方面的貢獻巨大,畫家中應推為第一人。
其祖父是清朝的顯宦、金石大家吳大澂,家中收藏極富。
吳湖帆的鑑藏早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就已名噪一時,著名鑑定家王季遷、徐邦達皆為其入室弟子。
他藏室的多種雅號,都是從珍貴藏品上得來,因他藏有宋黃山谷《太白詩草》卷和宋米芾的《多景樓詩》,故有「迢迢閣」;因收藏歐陽詢的四幅字帖:《虞恭公碑》、《化度寺》、《九成宮》、《皇甫誕》,故有「四歐堂」。
此外,他的藏品著名的還有唐懷素草書《千字文》、宋高宗趙構的《千字文》、宋劉松年的《商山四皓圖》、元趙子昂的《枯木竹石圖》、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殘卷和《浮巒暖翠圖》、王蒙的《松窗讀易圖》等唐宋元名跡,至於明清及近代字畫更是舉不勝舉。
吳還收藏有清代狀元扇70多柄。
張蔥玉
(1914—1963年),字珩,浙江吳興人,在上海有「韞輝齋」。
他曾任故宮博物院鑑定委員,國家文物局文物處副處長。
1962年國家文物局成立的由張蔥玉、謝稚柳、劉九庵組成的「三人書畫鑑定小組」,張蔥玉擔任組長,為國家鑑定書畫達10萬餘件。
張氏自祖父起,一門三代皆是上海鑑賞收藏巨眼。
他一度專收唐宋元名跡,明清兩代的作品基本不收。
20世紀三四十年代,他的收藏就與張大千、吳湖帆不相上下。
1947年著名學者鄭振鐸先生曾為他編過一本《韞輝齋藏唐宋以來名畫集》,其中記載了不少稀世珍品。
如唐周昉的《戲嬰圖》、唐顏真卿的《竹山堂聯句詩冊》、宋易元吉的《獐猿圖卷》等。
王季遷 (1906—2002年),是美籍華人,現代著名學者、書畫家、鑑定家。
曾拜蘇州大收藏家和畫家顧麟士為師,亦是吳湖帆的入室弟子。
20世紀40年代移居美國。
王季遷也收購了不少歷代名跡,如李唐《晉文公復國圖》、董源的《溪岸圖》(從張大千手中購得)、郭熙的《秋山行旅圖》、武宗元的《朝元仙仗圖》等。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收藏有王季遷先後捐出的宋元書畫60餘幅。
張大千
(1899—1983年),張大千曾說,「徐悲鴻說我繪畫是五百年來第一人,我不敢當,若要說五百年來第一精鑒人非我莫屬」,可見他對自己的收藏頗為自負。
張大千的《大風堂書畫錄》是其藏品的著錄。
張大千藏有五代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五代董源的《瀟湘圖》、《溪岸圖》和《江堤晚景圖》,郭熙的《樹色平遠》,方從義的《武夷山放棹圖》等名跡。
尤其是石濤的作品,據張大千回憶,一生收藏過500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