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它不僅有草原和牛羊,更有厚重到拎不動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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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那年,我讀完了世面上所有金庸的小說和席慕蓉的詩,江湖的盪氣迴腸和詩歌的溫暖綿長並沒有讓我分裂,卻讓我得出一個結論:人最棒的特質應當是——俠骨柔情,劍膽琴心。
但那時我完全沒有預料到,多年以後我會站在北國的這片熱血土地上,去呼應少年時最赤城的熱情。
這裡是金庸筆下最完美男主喬峰的故鄉,席慕蓉會深情地為她寫下: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
作為一個外來者,我所感受到的她的氣質亦完美呼應了詩人和俠客的結合體,恰如蒙古長調和呼麥所具備的共同特點,悠遠,深沉,大氣磅礴中自帶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悲傷。
這片土地叫做:赤峰。
作為中原第一大幫派丐幫的幫主,喬峰是歷屆老闆中最具霸道總裁氣質的。
練降龍十八掌把自己練成半身不遂的史火龍、靠丈母娘走裙帶關係上位的耶律齊之類就算了,黃蓉機靈有餘大氣不足中年之後干涉楊過小龍女的愛情真是難看死了、著名吃貨洪七公武功蓋世可惜顏值不在線,唯有喬峰,武功既高氣質又好,雖然在感情問題上讓人很著急但講起情話來一句話抵得上萬語千言:
他直勾勾地看著阿朱,說:阿朱,我在塞外,你來瞧我不瞧?
直呼其名(阿朱)同時表明底線(我得在塞外)然後直接發出邀約,簡單明了乾脆,撩妹力爆棚。
這大概就是遼闊大草原的基因,是世代流在狼人人設契丹人的血管里的。
後來,因為血統問題,喬峰改名蕭峰,離開中原回歸契丹,和契丹老大耶律洪基以兄弟相稱,最終官拜南院大王。
那時,契丹人建立的王朝叫大遼,也就是遼代。
大遼的首都便是當今的赤峰,彼時叫上京,是北國的中心。
那時北京的頭銜是南京。
我們到達赤峰那天,天氣極好,恰如歌里唱的那樣:藍藍的天上白雲飄。
赤峰屬於內蒙古,我們卻走了一條跟傳統印象中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設定幾乎沒什麼關係的路線——文化尋根。
故事要從喀喇沁親王府講起。
在這個世襲的親王府里,最終走出來一位非常新派的親王,他叫貢桑諾爾布。
這名兒的意思特別嗲:完美的寶貝!這位完美寶貝辦報紙、建新式學堂,還請來一名叫做鳥居龍藏的日本人擔任家庭教師。
插播一句:那天,臨下班時親王府里遊人幾乎已走光,我們發現了一面樹影婆娑的牆,特別適合作為背景拍照自HIGH。
鳥居龍藏表面上是老師,實際上人家是個考古學者。
他也是最早發現紅山文化的人,好在他的考古活動僅限於地面採集,並沒有挖地三尺,才使得中國的遠古文物沒有受到襲擾。
此後,瑞典著名地質學家安特生、法國天主教神甫桑志華、德日進等先後對紅山文化進行了深入研究。
直到1930年,這一領域才出現了第一位中國人:梁思永。
1955年12月,尹達根據梁思永的意見,專門加寫了《關於赤峰紅山後的新石器時代遺址》,正式提出「紅山文化」這一說法。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紅山文化都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
一是因為政治環境惡劣;二是「競爭」太過激烈,秦兵馬俑、馬王堆漢墓等重大考古發現都使得久無新發現的紅山文化慘遭冷落。
直到1971年8月的一個下午,內蒙古自治區翁牛特旗三星他拉村村民張鳳祥在村子後面的果林里修梯田時,發現了一塊廢鐵並帶回家。
廢鐵被他6歲的弟弟綁了根繩子在地上拖著玩,直到拖出光澤才暴露其「玉」的本質。
然後,張鳳祥將它賣給了翁牛特旗文化館,售價30元。
但這塊玉並沒有從那一刻起就飛黃騰達昭告世人老子是「天下第一龍」,這一身份的確認要等到1986年。
那一年,《人民畫報》第八期刊登了一幅五千年前玉雕龍的圖片。
一經報導,舉世轟動。
你問這中間的15年天下第一龍經歷了什麼?
它什麼都沒經歷,只是被當做普通少年隨便鎖進了文化館的某個箱子裡。
那麼紅山文化究竟有多麼牛逼呢?
這麼說吧:她讓我們知道自己上了秦始皇一個大當,而且一上就是2000年!他老人家主持修建的長城,擋住了北方遊牧民族的入侵,也擋住了後人尋找老家的目光和腳步。
在紅山文化重大考古發現以前,我們所知的只有夏商周以來近四千年的中華文明史。
只知道黃河流域是中華文明的故鄉。
紅山文化的發現,讓我們得以重新審視中國史前歷史,去尋找中華文明的源頭,去發現比已知文明更加久遠的文明。
在所有的文明里,大河都是神一樣的存在,比如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之於古巴比倫,恆河之於印度,尼羅河之於埃及。
紅山文化依託的是西拉木倫河,她在8000年前就開始了對人類的哺育。
與紅山文化相對應的是西拉木倫河,她一路流淌過並不平坦的內蒙古高原東南部,哺育了流域內各族人民,東胡、鮮卑、契丹、蒙古族都曾在其兩岸繁衍生息。
西拉木倫河西岸便是科爾沁大草原,蒙語意思是「最忠於皇帝的部落」。
由於氣候變化和人們生活生產方式的變化,如今科爾沁大草原演變成了科爾沁沙地,而且是中國最大的沙地。
沙地中有一眼清泉,在沙漠中積成布日敦湖。
從高處俯瞰,東南到西北水面呈「C」字形,恰如農民張鳳祥當年那一鋤頭挖出的中國第一龍。
而實際上,玉龍的出土地也就是在這裡。
真真是天意。
因為有了這幾層關係,科爾沁沙湖也被稱為紅山玉龍沙湖。
我們於大清早繞到沙山背面,從影片《後會無期》的外景地開始沙地徒步穿越。
很多人好奇內蒙古的東端怎麼會有「沙漠」?讓我們驚訝的是這片距離大海最近的「沙漠」除了細如粉面的沙子外,還有石山,山縫之間矗立著500年前的老松,依然蒼翠遒勁笑傲風塵。
老松下乃冰臼,是200-300萬年前第四紀冰川留下的痕跡。
忍不住叫人感慨一句:滄海桑田。
上圖為樹齡500年的松樹。
上圖為形成於200-300萬年前的冰臼。
上圖為古人刻字,意為:大海。
我們在細極也軟極的沙地上艱難前行上升。
流沙無情,上一步退半步,憑著一股子心氣兒上到刀鋒(沙漠專有名詞)。
立高處極目遠眺,見沙山,見西拉木倫河,見星星點點的湖泊,見那天然形成的神龕里,當地人虔誠供奉的紅山羽神像:寶相莊嚴,護佑著她目下這片土地以及世代生於斯長於斯歸於斯的子民。
羽神像下有一木亭,挑高條空,陽光便得以條縷分析地漏進來,老老實實規規矩矩。
在此閒坐片刻,前方山下是外觀質樸粗糲的貨櫃度假酒店,寥寥數間,沿湖一字兒排開,倒是很合這荒野大漠的氣質。
我們所見到的最美,總不是人刻意打造出來的,而是遵循所在這方天地的氣質,迎合順應的結果。
赤峰其他值得探訪的古蹟:
二道井子遺址號稱「東方的龐貝古城」,位於赤峰市紅山區二道井子村北部的山坡上,面積約3萬平方米,距今約4000年,保存完整,讓我們得以看到距今4000年左右先民的生活情景。
大明塔:中國最胖的佛塔。
位於赤峰市寧城縣遼中京遺址內,塔高80.22米,位居全國第三。
佛像浮雕極具特色,乃罕見的藝術珍品。
赤峰博物館:是那種讓我們眼前一亮的博物館,直接刷新對赤峰的刻板印象。
給她半天,還你一個全新的中國歷史大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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