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品課堂——王友誼《大盂鼎》銘文簡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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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品課堂——王友誼《大盂鼎》銘文簡析

金文的流變與《大盂鼎》的藝術價值

青銅器作為商代後期到西周晚期重要的「禮器」,在當時上層社會普遍應用。

從考古發現看,在河南、陝西、山西、安徽等地出土很多重要的青銅器,為我們研究青銅銘文提供了重要的資料。

《禮記·祭統》言:「夫鼎有銘。

」鄭玄注:「銘,謂書之刻之,以識事者也。

」在已出土的青銅器上多數帶有銘文,學者起初稱這些銘文為鐘鼎文,經過陸續的考古發掘,一些非鼎器的青銅器,如兵器以及日常應用器物上均有文字,因此以鐘鼎文來命名這些器物上的文字似乎並不恰當,因此鑄造和刻寫到金屬器物上的文字均被稱為金文。

金文之美是甲骨文之美的提升。

與甲骨文的單一刻畫相比,金文的形成要複雜得多:甲骨文的製作過程不受時間與空間的限制,或為一次性完成,不書而刻,直接「奏刀上骨」。

或分兩次完成,先書後刻,故其線條尖利而方折。

金文的製作過程相當複雜。

宋代趙希鵠在他的《洞天清錄集》中對青銅器銘文的製作過程有過細緻的描述,從他的記載中我們可看出,青銅器銘文的鑄造最少經過了先泥陶范,合范鑄銅,拆范,整形等多個複雜步驟。

而每一道程序、每一個步驟又都可以成為風格產生的重要因素。

而每一道工序的實施過程亦可成為風格不同的影響因素,也因此我們所見的同一時期的銘文具有一定差異性。

甲骨文

我們先來說殷商時期的金文

殷商時期是甲骨與金文兩種書體並存的時代,商早期的青銅器僅有紋飾的,到了商代中晚期的青銅器才出現銘文,而且這一時期的銘文一般都在幾個字到幾十個字之間,這與周時長篇巨製有著鮮明的差異。

商晚期銘文內容多為製造者的名字以及祖先名稱、器物名、族徽等。

做為金文的發端,象形文字普遍應用於商代的青銅銘文之中,而且這些象形文字也是金文從萌生到成熟的發展與演變過程。

從書法角度來說,這一時期的金文古樸渾厚,多有闊筆存在,字間距變化多樣而且字體大小不一,整體字勢隨形變化。

通篇銘文大多有行無列,銘文大小自由分布。

《四祀邲其卣銘》是商代青銅器字數最多的銘文。

其中「王」、「十」等字與周代大盂鼎銘文,字法基本相同。

《四祀邲其卣銘》是這一時期金文書法的典型代表作品,銘文中具有晚期象形文字的特點,體現了自由、朴茂的書風。

到了西周時期

時代背景:書法風格的形成是有其深刻的社會、經濟與文化原因的。

一方面,周人歷經輾轉磨難,最後戰勝強大的商王朝,因而形成了深沉婉曲的品格,但這並沒有改變其自卑與拘謹的心理。

因而不管是當時的上層統治者,還是金文制范者,都希冀通過附著在青銅器上的金文,來肯定自身的宗法地位,炫耀統治者的協上下、承天體的政治權威和經濟實力,鼓吹寧靜和睦的太平盛世。

另一方面,周代以農業為本,農業文化孕育出了周人理性與嚴謹的精神,再加上統治者自上而下的推廣,使得西周便建立起了以「禮」、「樂」為核心的文化體系,並成為社會的普遍規範和維護政權穩定與統一的基礎。

周人也因此逐漸放棄了對簡潔自由的藝術形式的追求,轉而向字形的規範和美化靠攏。

西周早期的書法尚處於商周兩朝的過渡階段,篆書的風格正在慢慢交匯、融合,商代遺風中那些富有裝飾美和規範化的元素被保留、借鑑,筆畫線條間架轉折之間柔順圓轉與方折圭角並用,細線與小塊面參差使用,筆畫首尾常有出鋒,取勢也多變化,布局錯落生動,氣度大方而粗獷,雍容而古拙,有一種精力充沛的動感,這種風格的形成,或許可以將其視為在西周早期文化傳統劇烈變動下,人的內心衝突與動盪的精神狀態的曲折反映。

西周早期以成康時期的金文為代表,雖然銘文保留商晚期字形及裝飾特點,但是在銘文章法上,逐漸開始擺脫商代晚期的特徵而建立自身獨特的形式,《大盂鼎》正是這一時期的典型代表。

就《大盂鼎》而言,作為西周前期金文的代表,它雖已初具圓渾樸茂的金文線質,但在書寫上又多有殷商甲骨鍥刻遺風,線條起止雖然偶出鋒芒,但修飾之感已將這種鋒芒逐漸掩蓋。

直線剛挺勁健,順其自然;曲線則剛柔相濟,悠長而連貫,在點畫之間平添了一種運動的美感。

用筆上以圓筆為主,方圓兼施,尤其是「有」字的橫畫末端、「受」字和「又」字的捺畫等,皆做闊筆,凌厲峻落,最具特點,當為隸書雁尾之祖。

而在含蓄又樸厚勻稱的筆道中,時不時會出現個別較突出的闊筆和尖筆,比如「王」字的末筆加粗而呈腰形,若以平正的寫法,顯然無法達到如此強烈的裝飾效果,這也正是早期金文的重要特徵之一。

《大盂鼎》銘文在結字上的最大特點是字形大小漸趨一致,各部分的安排妥貼適應,不事張揚,不求縝密,而自然疏闊、嚴謹。

結體以字的筆畫多寡而自然變化:筆畫多者,其結體大而不擁擠,筆畫少者,任其體小而不使其鬆散,左右結構與上下結構的字大多結合緊湊,同時又通過筆畫的穿插避讓,使其顧盼生情,俯

仰自得。

而無論是點畫分布的疏密、向背、正斜、留放,還是部分與部分之間的迎讓、承接、高低、俯仰、錯落,都是按照一定的法則精心設計的,沒有絲毫的輕率和隨意。

幾乎每一個字都安排得端莊大方,這種清晰的序列感,正意味著周人成熟書風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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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大盂鼎》的章法,它是西周成、康、昭時期一個比較有代表性的金文作品,在此之前,青銅器銘文的章法構成形式多為有行無列式。

如商代晚期:二、四、六祀邲其卣,小子逢(?請確定一下是否是這個逢)卣、小臣俞犀尊等;武王時期利簋;成王時期何尊等。

這種章法在當時來說比較原始或者說是幼稚的表現。

用當代書家的審美觀來審視又可能是自然天成,頗有趣味。

康王時期的《大盂鼎》銘章法為之一新,有行有列,左右顧盼,縱橫有序。

使每一個字得到一個相對等量的空間,書寫者書范時必須高度注意字形大小及空間、位置的安排。

充分運用避就、挪讓、疏密、收放等方法來處理這種章法的統一與和諧。

從歷史角度上來看,現在我們研究先秦時期的書法大都是從考古發現的甲骨文、鼎器、簋、卣、盤以及兵器上的銘文來入手,由於鼎在當時的社會中屬於權利的象徵,一直為史學家以及書法家所關注。

研究殷周時期周人的種族統治,以及周人對殷人統治思想的繼承與發揮在《大盂鼎》銘文中都有所體現(結合銘文內容舉例:商滅亡的原因酗酒與周的興起是因為控制飲酒並讚揚西周文、武二王的盛德,得到了天神庇護。

表示康王要以前面的文王作為榜樣和典範,並告誡這個盂也要把祖父南公作為自己的楷模和榜樣。

)可見《大盂鼎》中文字內容豐富對史學家研究當時社會文化、社會制度、思想意識有著極大的參考價值。

我們之所以選擇《大盂鼎》,一方面它沿用商代銘文字法,另一方面章法有別於商代和同時期的金文,也為西周中後期的銘文開拓了新的章法範式。

《大盂鼎》作為成王、康王時期的代表銘文一直被書法家們作為臨摹範本,它的書法價值需要結合西周整體銘文來談,眾所周知西周金文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就是武王、成王、康王、昭王階段,這一時期的銘文比較有代表性的就是《周公簋銘》、《大盂鼎》、《庚贏卣》等,從銘文所呈現的狀態來看,這一時期的金文一方面延續殷商時期的古樸厚重,另一方面在禮樂文化的社會背景下呈現出端莊穩重、氣勢磅礴之態。

第二個階段就是穆王到孝王時期,這一時期的銘文代表作如《牆盤》、《大克鼎》等。

第三個階段的代表作品如宣王和厲王時期的《毛公鼎》和《虢季子白盤》、《散氏盤》等等。

《大盂鼎》作為西周早期鼎器,器形大,文字多在同時期這體現周代早期鑄造相對趨於成熟,文字數量多,對於研究文字演變過程中字形結構變化提供有力依據。

雖然大盂鼎鑄造過程中文字修飾程度較多,但正因如此我們從中察覺到西周早期審美開始趨向於規整與中和。

正如《禮記.樂記》中:樂者,天地之和,禮者天地之序。

這種秩序感,對於研究西周銘文的發展演變具有特殊價值與意義。

這也正是《大盂鼎》對於書法史的價值。

因此在接下來的兩個月中,我們將以《大盂鼎》為範本,從筆法、結構、臨摹以及篆書學習中應該注意的問題等方面來共同學習。

也希望大家在開始篆書學習之前,能做到識篆、記篆,明白每個字,能夠解析每個字,這樣才能做到有的放矢,才能準確的讀帖,進而臨摹,而不單純是照搬照抄。

關注三品課堂,我們下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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