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疑\破疑」小說模式中的女性視角—《大明宮密碼》敘事藝術

「大唐懸疑錄」，作為唐隱懸疑代表作品的巔峰之作，已廣為懸疑小說愛好者、評論者和文學界同仁以及對唐代人文歷史文化愛好者、研究者所矚目，其作品中所隱含的女性視角若隱若現，草蛇灰線貫穿「大唐懸疑錄」的始終，這是其懸疑推理的極為重要的特徵之一，值得探討與關注。

圍繞著玄機無限、預測時代更替的讖緯之書《推背圖》，其本身就是融易學、詩詞、謎語於一體，據傳為袁天罡、李淳風合著的《太白會運逆兆通代記圖》之前身，其本身就懸疑重重，在此基礎上設疑，對作者來說，對小說家來說，豈不是難上加難？

蘭亭序密碼——璇璣圖密碼——長恨歌密碼——大明宮密碼，就是在懸疑之中設疑，層層設疑之中破疑，抽絲剝繭之中探究歷史真相，拷問人性、權力、親情、愛情，乃至天地萬物、自然倫常之道，社會朝代交替之歷史周期律。

由「設疑\破疑」模式，想到魯迅在《示眾》中結構小說之模式「看\ 被看」，這是典型的三無小說，無情節、無主角人物、無景物描寫，只有一個場面：看犯人；只有一個動作：看！由《示眾》的模式延伸到《藥》的模式「吃\被吃」或者是說「殺\被殺」的小說模式。

《孔乙己》是以一個小夥計的身份來觀察孔乙己的，通過小夥計的看，我們觀察到店內其他人的看，如果我們深入探究下去，就會發現：這類小說背後往往隱藏著作者悲憫的看。

無疑「看\ 被看」 、「殺\被殺」的這種小說模式，和唐隱的「大唐懸疑錄」之「設疑\破疑」模式，在小說模式的發展借鑑上，具備了一定的歷史和藝術的傳承關係。

在這種「設疑\破疑」小說模式背後，我們能不能大膽推測：《大明宮密碼》隱含著的女性視角，甚至是女性意識的覺醒，以及覺醒之後，對男權社會的無形顛覆？！敘事背後作者的悲憫情懷，往往被讀者、評論者所忽視，這正是唐隱大唐懸疑錄最為難以釋懷的地方……

裴玄靜的博學、聰穎、異常冷靜、勇敢堅韌、貌美若仙、 「仙女探」勝似「女神探」， 正如《續仙傳》所載「五雲盤旋，仙女奏樂，白鳳載玄靜升天，向西北而去」……這種褒揚之詞罕見地統一在其一人身上；

聶隱娘的俠客義士之形象，鮮明而深刻，重然諾，輕死生，非一般女子所能想所能為；

杜秋娘、禾娘，還有宋氏五姐妹，鄭瓊娥……

這群奇女子，不就是一部活生生之大唐帝國的奇女子列傳嗎？！

這樣的敘述策略，如何運用？這樣的敘述視角，怎樣調度？從而達到一種反諷的小說藝術，從而造成一種震撼人心的移情作用，這是小說家苦心孤詣追求的藝術追求之一。

「敘述視角」指的是敘述者觀察世界、認識事物的特殊眼光和獨特的角度，它錯綜複雜地聯結著，是誰在看？又能看到何人、何事與何物？看者與被看者的態度如何？要給讀者何種『召喚視野』、 『期待視野』？」它往往是作者與文本內容、人物形象等之間的心靈結合點，不可避免地包含並體現著作者的性別觀念和敘事態度。

以《大明宮密碼》為例，我們看到，整體上來看，小說的敘述仍是按照作品一貫的節奏向前推進，第三人稱的敘述，全知視角的把握，這是事件敘述的需要，更是人物性格成長的必然軌跡。

楔子——迷離夜——刺長安——幻蘭亭——新婚別——鏡中人；

楔子——龍蛇變——親姐妹——殺連環——璇璣心——君如海；

楔子——仙遊去——玉龍子——長生劫——無盡恨——雪為證[；

楔子­­——佛骨難——鬼推背——水如天——龍涎香——蘋花夢。

這樣的情節設置，是為了更好地展示社會背景，全知敘述視角是為了把握大唐全局性歷史性的發展趨勢的宏觀視野之必須，置於這種宏大視野之上，是大唐皇帝憲宗之視角，而另一種觀察角度是裴玄靜自身的，裴玄靜自身作為卑微角色的微觀視角具有了一種區別於宏大視角之特別的意義與價值。

大視角是國家敘事是男性敘事，小視角是個體敘述是女性敘事，大小視角的融合正是小說的特殊安排或是巧合？也未可知。

其中，隱含在裴玄靜身上的女性視角，使小說具有了特殊的審美意蘊。

《大明宮密碼》採用了現代的第三人稱敘述作品有一類不同於「全知全能」式的變體，作者放棄了第三人稱可以無所不在的自由，實際上退縮到了一個固定的焦點上。

《大明宮密碼》雖然用的是第三人稱，故事中出現多位主要人物角色，然而敘述的焦點始終落在裴玄靜身上，除了其所見、所聞、所說之外，著力描寫她的心理矛盾、推理、判斷、分析的整個過程，其他人物都是作為她相關的環境中的人物出現的。

這是一種內在式焦點敘述和第三人稱「全知全能」式的敘述相結合，全面展示大唐帝國文化的方方面面，大視域展現唐帝國的歷史變遷，小視角著力表現個人個體命運的浮沉，包括陰謀、算計、宮斗等種種人性的較量和考量。

這種「設疑\破疑」小說模式的背後，正是大唐帝國繁榮昌盛的文化盛況之真實寫照，「唐詩」無疑是最具創造性的王冠之珠；這種「設疑\破疑」小說模式正是多方面呈現大唐帝國的多稜鏡面，照射出社會的多個維度；這種「設疑\破疑」小說模式正是裴玄靜參透帝國興亡社會更迭之文明密碼之鑰匙。

從這個意義上看，唐隱做了一次很有意義的文學題材、體式、體裁的融合，大大突破了歷史小說固有的藩籬和舊有之程式，也在某種程度上，使懸疑小說歸入正途，尋繹到一條新通途。

張勇，男，1972年出生於河南新野縣，碩士研究生畢業於寧夏大學，文學評論者。

多年教師經歷、房地產開發企業、醫院、媒體工作經驗，現從事企業文化策劃、宣傳、企業內刊、自媒體矩陣布局，作品多發表於《寧夏大學學報》、《華中師範大學研究生學報》、《昌吉學院學報》、《科技創業月刊》、《商情》、《東莞日報》、《寶安日報·打工文學》、《寧夏大學校報》、《普州文學》、《安徽文學》、《躬耕》、《六盤山》、《山東商報》、《新消息報》、《香港文藝報》、《永平回族》、《新華書目報》、《中華讀書報》、《半島都市報》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