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本草經》的流傳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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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西晉皇甫謐《針灸甲乙經·序》第一次提到《神農本草經》書名之後,張華《博物志》將其簡言之為《神農經》,其中傳載藥物的內容經南朝齊梁陶弘景對當時載藥分別為「595種、441種、319種」,至少三種不同傳本的《神農本草經》進行整合,從中選定了365味藥物及其內容,又從《名醫別錄》中選擇了365味藥物及其內容,共計730種,在保留上、中、下三品分類的基礎上,根據藥物的自然狀態及臨床所用,創造性地將藥物分為玉石、草木、蟲獸、果、菜、米食及有名無用七大類。
陶氏為了區分兩種底本不同資料源的內容,採用「朱文」和「墨文」兩色書寫方式予以標記,這為後世識別《神農本草經》的原貌有十分重要的文獻學價值。
這就是他所說的「苞綜諸經,研括煩省,以《神農本草經》三品,合三百六十五種為主」(《本草經集注·序》),此乃「法三百六十五度,一度應一日,以成一歲」(《神農本草經·序》)。
顯然,「三百六十五種」之數是陶弘景確定的,《神農本草經·序》文中的「三百六十五種,法三百六十五度」也應當是出於陶氏之筆,只要認真研讀兩書之序,是不難得出這一結論的。
《隋書·經籍志》雖然轉引了梁國阮孝緒《七錄》中的五種《神農本草經》和9種《本草經》書名,但卻無法知曉這14種古「本草」文獻的具體內容。
唐初經蘇敬等人在陶弘景《本草經集注》的基礎上,補充了隋唐時期所增的藥物,修編了世界上第一部由政府頒行的藥典——《新修本草》(公元659年),又稱為《唐本草》,共54卷,收載850種藥物,並將陶氏的七類分法調整為玉、石、草、木、禽獸、蟲魚、果、菜、米穀和有名無用9類。
在此同時,蘇敬等人又親自繪製和徵集了相應的藥圖,編著了第一部藥物圖譜,這就是世傳的《本草圖經》。
作為獨立傳本的《神農本草經》在《唐書·藝文志》中仍著錄有3卷本和署名雷公集注的4卷本兩種。
為何從隋代至唐代著錄的《神農本草經》傳本數目減少了呢?最主要的箇中原因是經過陶弘景和蘇敬等人的精心整理修訂,使本草的內容趨於全面、詳盡、適用、規範,未經過整治的古本《神農本草經》也就失去了存世的價值。
這可能是著錄數量減少的最主要因素。
其次,因戰亂丟失,以及唐以前的各類文獻書籍均為手抄本而不便於收藏等,也是十分可能的原因。
北宋初期,經劉翰等人,取《新修本草》、《蜀本草》校訂,又參以《本草拾遺》內容,修編成《開元本草》(公元973年)。
次年李昉予以重新修訂,名曰《重訂開元本草》,據其序言稱:鏤版時「以白字為『神農』(註:指《神農本草經》)所說,以黑字為『名醫』(註:指《名醫別錄》)所傳,『唐』(註:指《新修本草》,又名《唐本草》)附。
今附(註:指《重訂天寶本草》所增),各加顯注,詳其解釋」,全書共收載藥物983種,此書已佚,但其內容被收錄於唐慎微的《經史證類備急本草》。
可見,《重訂開元本草》收錄《神農本草經》內容可能有三個途徑:一是此書作者在修編時還見到《唐書·藝文志》注錄中的《神農本草經》原著,因為在李昉編撰的《太平御覽》(公元976年~983年)所載《經史》圖書綱目中還有《神農本草經》的書名。
李昉對《重訂開元本草》重新修訂時參閱了該書內容,其「序」言之「以『白』字為『神農』所說」亦可為此判斷之佐證。
二是憑藉《新修本草》中傳載的相關內容。
三是依據陶弘景《本草經集注》的內容。
之所以認為《重訂開元本草》中有關《神農本草經》的內容取材於《本草經集注》的判斷有兩點理由:其一,陶弘景的《本草經集注》是從《神農本草經》和《名醫別錄》中各選365種藥物集注而成,而《重訂開元本草》所載的983種藥物內容也是以這兩書為主。
其二,李昉等人借鑑了陶氏以朱、黑兩色區別不同資料源的做法,讓當時及後來者能識別《神農本草經》的古樸風貌。
雖然《神農本草經》在北宋初期還尚存於世,但在天聖年間編撰的《崇文總目》(公元1023年~1031年)以及嘉祐五年(公元1060年)掌禹錫編著的《嘉祐補註本草》所引《書傳》中均無其書名,說明在北宋中期,此書已經亡佚,這也就是《宋史·藝文志》中沒有著錄的緣由了。
《經史證類備急本草》是蜀地出生於祖傳醫家唐慎微編撰而成(公元1056年~1093年),後來在大觀二年(公元1108年)、政和六年(公元1116年)和紹興二十九年(公元1159年)三次大的修定,更名為《重修政和經史證類備用本草》(人民衛生出版社,1955年影印本。
以下簡稱《證類本草》)。
這也是當今人們能閱讀到的《證類本草》。
本書是以《嘉祐補註本草》為基礎,總結了宋代以前藥物學成就,共收載藥物1746種,仍以「白文」與「黑文」區別《神農本草經》的古文獻與別本文獻。
《證類本草》在中國藥物史上具有承前啟後的里程碑地位,無論是對後來在海內外產生過廣泛影響的《本草綱目》誕生,還是對後人輯錄《神農本草經》都產生了巨大的作用和深遠的影響。
若僅就後世多個輯錄《神農本草經》版本言之,陶弘景的《本草經集注》是文獻取材的源頭,人們無法從現存文獻中覓尋比其更早的完整文獻了。
唐初《新修本草》和《證類本草》則是取材的重要依據,尤其是後者。
根據尚志鈞先生考證,明代的盧復、清代的孫星衍和孫馮翼、黃奭、王闓運、姜國伊以及日本國的狩谷望之志和森立之等人所輯錄的《神農本草經》本,悉以《證類本草》的「白文」為主,參以別本所載「本草」內容的文獻(如《太平御覽》等)整理而成。
正因為各種輯錄本中三品365種藥物的主體內容源於《證類本草》的「白文」,而諸如藥物的產地、生長環境、別名等相關文獻參考了別的文獻資料源,加之流傳轉抄的原因,這就使得諸家《神農本草經》輯錄本之內容出現了大同小異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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