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黃河水底探洞,遇到怪物,兩死三傷,都沒看清怪物咋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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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省里的醫院裡了,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記得。
直到三天後,一些記憶才回到我的大腦,我想起了黃河水底的那個深洞,想起了陶人那張破臉,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場夢一樣。
那幾天我還不能說話,後來少爺來看過我,我看見他平安無事,心裡也稍微安了點。
等到我恢復的差不多,我才問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少爺嘆了口氣,原來我昏迷的前幾秒,看到的人影就是少爺,他發現我沒有跟上來,又折回去找我,發現我把自己的氣管割斷了,已經吃了幾大口水。
表情非常恐怖。
而甬道裡面一片混濁,肯定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來,情急之下,把我的頭盔扯下來,放掉自己的負重帶,然後拉著我就一起浮了上去。
上去之後,我們爬上船,竟然發現那兩個南爬子不見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他管不了這麼多了,先是把船靠上岸,然後背著我就往黃河上跑。
河床里全是磷火,他一邊跑著,一邊就聽到大量的鐵鐐銬的聲音,少爺給水裡那東西已經嚇得夠嗆,這時候受不了刺激,也不敢去看那河床上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腳鐐聲,悶頭就跑上岸,憑著來時候的記憶,一路小跑把我背回了那個小村莊。
跑到村莊裡,王若男他們還在,一看到我這個樣子,嚇壞了,老蔡的外甥忙又叫來那個坐屍的老頭,那老頭一看我,就說還有救,就給我弄了一把黃沙,拍進我的鼻孔里,我一下子就嗆了起來,恢復了順暢的呼吸。
後來因為沒有拖拉機,就連夜用牛車把我拉回鎮上,我一直昏迷,到鎮上,到了一個草頭醫生那裡打了一針,就讓我回縣城,一路輾轉,經過了幾個打醫院,後來,我在上海的那個客人收到了貨,很感興趣,就來這邊找我,一看我竟然這個樣子,就作主把我帶到了省里的大醫院。
少爺道:「你那客人給你扔了十萬塊錢就走了,說醒了通知他一聲,我昨天剛給他打過電話,他可能過幾天會過來看你。
」
我點了點頭,問道:「那洞怎麼樣了?」
少爺搖了搖頭,說:「哪還有時間管這些呀?他那鋪子也不頂了,說還是開飯店舒服,不然這一行能把命賠進去。
」
我哈哈一笑,苦澀的要命。
幾天後,我那客戶來看我,我挑挑揀揀的把事情給他說了一遍,他就問我還能不能弄到這種貨色,我就搖頭,對他說,你就別奢望了,有幾個不錯了。
我半個月後出院,分了點前給少爺,他也不容易。
兩個人在太原大玩特玩。
有點宣洩恐怖的意思,後來恐懼沒宣洩掉,錢倒是宣洩的差不多了,我就回上海,繼續做我的生意。
一晃時間就過去半年,這件事情雖然還是記憶猶新,但是那種恐懼的感覺,已經逐漸消失,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這件事情之後,我在家裡帖了兩張紙,一張寫著:戒貪,一張寫著:戒齊。
一直就這樣奉行著,生意倒是大有氣色,那十萬塊的殘錢,很快就變成了四十萬。
我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完了,沒想到那一年的元旦,有兩個人卻來到上海找我。
拉的兩個人,一個是少爺,一個是王若男。
我非常奇怪,半個月前我還和少爺通過電話,也就是扯了點皮,沒說到他要過來,而且王若男也過來了,我就覺得更奇怪。
我們找了一個飯店吃飯,聊了一些當年的事情,我就把話題扯了回來,問他們,來找我幹什麼?
少爺臉色陰沉,沉默了半天,才說道:「有個不好的消息,教授死了。
」
我愣了一下,「哦」了一聲,表示惋惜,可能是那次打擊太大了,我那時候看到教授的精神狀況已經很不穩定了,年紀大了,這事情倒也難免。
少爺卻似乎還沒說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相片,說:「你看看。
」
我接過來一看,猛的頭皮一麻,馬上把照片蓋了回去。
照片上是教授的遺容,我看著應該是醫院做屍檢的時候拍的,教授頭髮蓬亂,嘴角詭異著咧開著,與王全勝、單軍死的時候表情一樣。
我渾身冰涼,問道:「怎麼回事?」
少爺嘆了口氣,看了一眼王若男,小丫頭這時候眼圈紅了,發著抖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原來我們走了之後幾個月,上面就組織了考察隊下來對那個水洞進行考察,他們進行了大揭頂似的開挖,把下面的古墓整個端了上來,然後用抽水機抽干。
在大太陽底下,又有將近一個排的軍隊在附近,一切相安無事,小丫頭沒有參與直接的工作,只是陪教授在省里遙控這現場作業,後來,文物給運到了太原,也巨大的石棺也拉到了文化部門的倉庫里。
經過幾個專家的判斷,這古墓里的東西,應該是屬於西漢時期,古墓規模很大,在當時應該是屬於比較高的規格,但是沒有找到墓文,無法弄清墓主人的身份。
考古學上是不承認鎮河墓的說法。
但奇怪的是,墓穴里的那石頭棺槨,非常特別,上面的浮雕圖案也非常古老,似乎年代還在西周之前。
這就是說,古墓修建的時期,要比棺材晚了很多年,那段歷史十分模糊,這一晚可能就是上千年的差距。
棺材的底部,有一段銘文,文字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教授們試圖翻譯上面的銘文,那段銘文一共是172個字。
但是似乎到了最後沒有結果。
老頭子們做事情的方式我很清楚,就算他們翻譯出了那幾個字,他們也不會輕易公布,一來怕人搶功勞;二來,「文革」以後,事情該說不該說,他們已經弄不清楚了,所以乾脆就不說。
老教授是這方面的專家,最後資料匯總到老教授的手裡。
老教授就潛心研究這些東西,當時他們是住在堆放文物的倉庫邊上,老教授叫王若男和其他人不要打擾他。
王若男習慣教授的工作方式,自然不好說話,但是大家都在門外等著也沒必要,就留下幾個人,其他的人都回去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王若男還有很多報告沒寫好,所以也就早早回了單位。
大概到了晚上六點多的時候,她感覺差不多了,可能教授那邊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回到了倉庫,卻發現教授的門還是關著。
教授身體不好,王若男怕他這麼工作吃不消,就跑去敲門,敲了半天沒反應,他就推門進去,結果到他房間一看,只見教授趴在地上,一動不不動。
小丫頭嚇壞了,把他翻過來一看,幾乎給嚇個半死,教授已經僵硬了,身上都是水,而臉上的表情,就是照片拍下來的,和王全勝臨死前一摸一樣。
我聽完了吸了一口涼氣,腦門直跳。
想起王全勝死了之後的表情,教授和單軍死了之後的表情,很容易就可以判斷出這肯定不是偶然的。
看著少爺和丫頭的臉色,我知道他們也意識到了這點。
便問道:「你們怎麼想?」
少爺道:「這事情恐怕有些不同尋常,我們兩個都覺得有點問題,所以過來找你商量。
」
我問道:「醫院怎麼說?」
小丫頭道:「說是心臟病,教授是有心臟病,但是發病的時候再痛苦,也不會露出這種表情來。
」
少爺又遞給我一些文件道:「這些都是王若男弄出來的,關於水下面古墓的資料,你看看吧。
」
這幾個月我的修身效果很好,這個時候人平靜下來了,點起一隻煙就翻開這些資料。
資料的前面有一個總結報告,說是在古墓里發現了盜墓賊的手電和呼吸頭套,當時他們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又晚了一步,後來發覺的後果倒還好,古董被破壞的不是很嚴重。
所有的出土文物都拍了照片,有厚厚的一打,我看到了那幾個青銅傭,比在水下看得清楚多了,還有很多青銅器、木器,這些東西應該都是在淤泥里的,我們當時沒有發現。
一些重要的發現都給人用紅筆圈了出來,我看到了壁畫的照片,一共有76幅。
對於很多文物的分析寫在下面,時期確定為西漢時期,那時的青銅器基本為素麵。
其鼎主要承自秦式,但一般三足更矮,敦盒形,壺有大小二形並存,大型壺腹下略成收縮之狀,腹比秦壺要鼓;小型壺的腹部較瘦長,經常鑄出變形螭紋。
有的做的很講究,通腹有鑲嵌綠松石的三角雲紋。
這樣的特徵很明顯。
關於墓主人是誰的分析也很多,但是根據其中一些浮雕上的記錄,對比《黃河志》裡面的記載,他們列出了一個傳說。
浮雕裡面的這隻棺材,叫做「鎮河龍棺」,傳說是當時西漢宣帝年間,一個「水衡都尉」在在指揮黃河清淤泥的時候,從黃河底部淤泥里挖出來的。
當時的人們一看這棺材上有銘文,就知道是老祖宗的東西,全部的人都跪下磕頭,不敢動這個棺材一分一毫。
又將這棺材填了回去。
當時的廣川王劉去好古,聽到了這個消息後,認為這東西是古物,棺材裡面說不定有寶貝,就命人偷偷將這棺材啟了出來,八百里快騎,抬到了自己的官邸,結果很玄的是,當天晚上,抬棺材的四個人就一起暴斃了。
當時劉去還不以為然,可是過了幾天,鎮上開始傳來消息,當時清淤現場挖到過古棺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了。
鎮裡面謠言,這些人的死,都和挖出來的那隻棺材有關係。
劉去想起自己也摸過那個棺材,心裡頓時覺得不安,他連夜派人請來了當地最有名的風水先生入宅,那風水先生一靠近放置棺材的內廷,就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敢上前一步,嚇得在原地發抖。
劉去問他怎麼回事,他就死命不肯說,只說這內廷裡面有一個極凶之物,羅煞妖棺,任何碰到過他的人,命火暗的,一碰就死,命火旺的,七天之內,肯定也必然要進黃泉,沒有破解之法。
如果大人碰到這棺材,那也是在劫難逃。
劉去一聽也嚇壞了,命了士卒用刀押著那風水先生就進了內廷,把他和那棺材關在了一起,讓他一定要想辦法化解,不然就砍他的頭。
可是第二天他們再次回到內廷的時候,卻發現那風水先生用一個非常詭異的姿勢,趴在了古棺上面,人已經瘋了,身上全是自己抓破的傷痕。
之後的事情就無人知曉了,後來那年黃河泛濫,淹死了不少人,當地百姓都說這是因為劉去撈走了「鎮河龍棺」的原因,所以就起了暴動,劉去為了平息民怨,沒有辦法,就把這隻棺材重新沉入了河底。
民憤才平息了下來。
我合上資料,說道:「這麼說,水下鎮河墓,可能是這個叫廣川王修建的?為的是平息民怨,而裡面的那隻四方形的石頭棺槨,就是所謂的『羅煞妖棺』?」
丫頭說道:「不是,你看這個。
」
她從一堆照片里挑出一張,我一看,那隻四方形的石頭棺槨,竟然給打開了,裡面露出了一隻黑色的東西,可以確定的是,那是一種青銅器的一截,上面雕滿了鳥篆銘文。
「這石頭棺槨,給你們打開了?」我不敢相信道。
丫頭道:「這事情我不清楚,是教授他們研究組裡少數幾個人做的決定。
在考古中,很多資料都是保密的,我沒權力知道。
不過我知道,打開石棺的決定,是在教授死了之後才做的。
」
我想了想,覺得事情不簡單,那些老教授們,說不定已經知道了棺材底下那段銘文的意思,才做的開啟石棺的決定。
我當時看到的是,石頭棺槨並沒有縫隙,他們可能是用暴力破壞的方法,這樣做是下下策,不知道他們有上面迫不得已的理由。
棺材裡的東西,只有一張照片,我實在分辨不出什麼來。
心裡想著那個半透明棺槨透出的黑色影子,莫不就是這東西,這是什麼呢?
我呼出一口氣,放下資料,少爺就道:「老許,跟我們回山西吧!有事情也好照應點,我想再回東華鎮,找找老蔡他們,看看怎麼樣,也許他們能知道點什麼?咱們也好久沒一起去收東西了。
」
我知道後來少爺的鋪子還是開張了,我現在很多貨物都是從他那裡走,他做得也不錯,雖然一開始也吃了很多的虧,但是總體還是良性循環的。
這事情沒頭沒尾的,我覺得查也沒有準方向,不過看到他們兩個人來看我,我也挺高興,也想回山西去看看,就點了點頭,想著到了山西再說,也該去南宮走走了。
這事情就這麼拍板定了,長話短說,我們第二天就上了火車,前往太原。
在路上,我仔細看了那些資料,有問丫頭,這個廣川王劉去,是個什麼人?聽著非常耳熟,和三國劉備是什麼關係。
丫頭笑著說,他們是親戚,廣川王族的開基始祖名叫劉越,是景帝的第11個兒子,生母是王夫人。
公元前155年,劉越受封為廣川王,建都信都,遂由長安徙居河北省,開基漢宗室中的廣川家族。
第三代廣川王劉去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他長相俊美,比女人還漂亮,但是殘暴成性,曾派人將自己的老師一家全部刺殺。
歷史上記載,他經常將人肢解,並用毒藥、桃灰攪和,再放到大鍋中熬煮成肉醬。
這種令人髮指的暴行在廣川王府是尋常之事。
被劉去肢解的姬妾就多達14個。
這只是歷史上記載的東西,野史里記載,劉去之所以嗜殺,是因為他好邪術,他的王府地下有一個深淵,裡面養著惡鬼,劉去殺人,就是要餵這些惡鬼。
另一個有名的事情,是廣川王好盜墓,他一生挖遍了封地里所有的古墓,連其他地方的也不放過,傳說他是在古墓里尋找什麼東西。
後來,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太過乖張了,被貶為庶民,流放上庸,但是他的遺體卻突然失蹤了。
我聽到了就覺得奇怪,「不是說碰上了那隻棺材後,七天之內必死嗎?怎麼劉去沒事?」
我們到了太原之後,先去了丫頭的大學,教授是丫頭照顧的,所以把我們安頓到了他住的房子,教授有一個女兒在國外,聽說教授死了也沒回去,丫頭說時是咬牙切齒的。
接下來幾天,我們去南宮見了見老朋友,聊了聊天,幫少爺看了幾天鋪子,賺了一兩千塊錢。
丫頭回學校報導,聽說是想了很多辦法,想通過關係再了解一點什麼,但是都沒有結果,高層的不說,不過,倒是聽說當時幫忙抬棺的解放軍,死了兩個人。
我們聽到這個消息,心裡就不舒服,但是到了他們中隊一問,又是保守秘密,什麼都問不到,少爺嘗試賄賂,結果差點被扭送到派出所。
我看一直沒什麼收穫,這也不是辦法,在房間裡我們總結了一下。
我寫了一張條子,說如果假設一切都成立的話,事情應該是這樣發展的。
若干年前,黃河邊清淤挖出了那隻鎮河龍棺,因為這若干年前已經是一千多年前了,那這鎮河龍棺的年代,就無法估計,是誰埋入黃河的,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們也無法考證。
然後是廣川王劉去又把這隻鎮河龍棺沉入了黃河裡。
假設,他當時是為了服民怨,給龍棺修了一座規格很高的墓穴。
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墓穴在若干年後,墓頂塌了一個洞,也許是清淤船的鐵爪子乾的。
一年前,王全勝在打掃黃河的垃圾的時候,偶然將鐵耙子放進了洞裡,結果這個洞裡撈上來了青銅器。
半年前,王全勝來到了太原,遇到了我,然後又將青銅器賣給了我
同樣是半年前,我去他的家鄉找他的家人,不果,但是發現了那個黃河古墓頂的洞,可在入洞的時候,發生了意外,同行的單軍死在了洞裡。
四個月前,教授開始了對黃河古墓的考古。
一個星期前,教授死亡。
兩個考古的解放軍死亡。
我拍了拍紙道:「時間上沒什麼規律,但是假設那兩個解放軍死的時候也是那種表情的話,那麼,肯定有什麼原因,觸發了這種死亡,而肯定這原因和那個古墓有關係。
其實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
「會不會輪到我們」少爺接著說,我點點頭,兩個人表情都很苦澀。
說到棺材,這幾個死去的人當中,有人碰了,有人沒碰;說到古墓,這幾個人當中有人進了,有人沒進。
但什麼東西是這些人都碰了呢?這些人有什麼共同點呢?
要是所有人都碰了的東西,想了想去,還真是只有一樣,那就是那黃河斷水河裡的淤泥,但是,這東西碰的人多了啊,那老蔡不是說,很多人都去那裡游泳嗎?而且黃沙廠的工作也是不可避免的會碰到。
我想來想去沒有頭緒,少爺就說別急,反正也不知道會不會輪到我們,半年多沒事情了,說不定這只是巧合。
我嘆了口氣,心說要真是巧合就好了,但是這種時候騙自己是騙不到了。
後來幾天我就在考慮這問題,每一個細節我都想到,不知不覺就在太原呆了半個月,到了月底的時候,上面來幾個人說,學校要把房子收回去,於是我們只好幫著丫頭搬家。
教授家裡的書之多,是我想像不到的,我們整理了三天才搬完大東西,這個時候,整個房子都空了,只剩下一隻寫字檯,丫頭說這寫字檯用了十幾年了,不要了。
我拉了拉寫字檯的抽屜,卻發現抽屜鎖著。
我想也許裡面有錢或者什麼貴重的東西,於是就用一把扳手去橇,硬生生的把抽屜給扯了出來。
我的想法,只是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好整理一下,帶給丫頭。
可是,在我翻開抽屜以後,發現裡面還是文件,似乎他最寶貴的東西,就是這些文件了。
我理來理去,有點灰心,這個時候,我卻看到抽屜的最下面,用一大沓稿紙壓著一個筆記本。
那筆記本里,夾著很多文件,在筆記本的封面上面寫著一行字:黃河古棺考古相關資料。
那行字下面,有教授的簽名和日期,應該是一個月之前。
我一陣悵然,一個月前他親手寫下這一行字,現在卻已經不在了,可是這個題目,看來總讓人覺得奇怪,什麼叫「相關參考資料」,既然已經參考了,又何以「不作參考」?
我呆了片刻,才翻開筆記本,我看到裡面的大沓稿紙,還有很多照片。
我粗略的翻了一下那些東西,上面寫的圖片所顯示的,全是一些古墓內部的浮雕,那些文件,都是用繁體寫得,我看到上面的日期,顯然這些文件的原件,都是解放前的東西。
繁體字的書寫和現在是相反的,我不是很能看懂,所以我才看了幾頁,就打算將它放回去。
可非常巧的是,這個時候,幾張熟悉的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是一張彩色照片,照片里,竟然是一個死人,這個人吊在橫樑之上,我一看,這個人的身形有點熟悉,想了想,發現照片里這個人,竟然是老蔡!
老蔡死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忙翻起照片,去看照片後面的文件注釋。
蔡鳴龍,死亡時間,1997年8月24日,暴斃。
我把那份文件附屬的照片全部都拉了出來,頓時通體冰涼。
我看到了十幾張照片,上面無一不是猙獰的笑臉,老蔡的外甥也在老蔡死後7天死了,還有很多我不認識的,但是都可以看到出來,應該是當時古墓發掘現場的解放軍,因為他們都帶著考古隊的進出證。
我扯出一張紙,只見上面列了一大串人的名字,後面列了一大排死亡的時間,然後邊上寫了一個個大大的「?」。
我一算時間,所有的人,死亡時間上都沒有規律,似乎隨時都會發生。
我幾乎窒息的往下看去,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邊上寫了一行小字:余根據銘文記載,推算生辰鏈,余將於此月日暴斃,時日無多矣。
我啊了一聲,腦子裡一片空白,果然!那些老頭子已經破譯了銘文的內容。
銘文到底包含了什麼信息,什麼叫推算生辰鏈,難道根據這些銘文,就能知道這些人死亡的日期?
我再看下面,只見教授自己的名字下面,還有一些人的名字,他下面那個叫老卞,然後再下面,赫然就是我,排在我後面的就是少爺和丫頭。
越想越慌,掐著手指一算,教授在上面寫的我的死期,從今天算起,只有七天時間了,少爺和丫頭幾乎就在我後一天,不由的感到一陣寒意。
我再也沒有心思給教授整理房間了,偷偷把這份東西拿了出來,放進了自己的包里,然後打車到南宮找少爺商量。
少爺正在和一老外扯皮,使勁推銷他一琺瑯彩的贗品,說得正唾沫飛濺,我連拍了兩巴掌把那老外哄走說道:「Getouthere!Itakeit!」然後把文件直接給他,道:「快看看,這是什麼!」
少爺給我嚇了一跳,一看生意黃了,心情很不好,心裡就有點火,看我的表情很嚴肅才沒發出來,不情願的接過來翻了翻,就扔到一邊,對我道:「螃蟹字我看不懂!」
我知道他根本就沒看進去,拿起文件,翻到那張照片硬給他看,少爺這才一看,一看之下,臉色也忽然變了。
「怎麼回事?這東西從哪兒弄來的?」他問我
我照實說道:「收拾老頭子遺物的時候發現的。
你看看後面寫了什麼。
」
他坐直身體,仔細看了看後面的文件,越看臉色越難看,最後猛的把文件一合,問我道:「這麼說我們沒幾天就得掛了,你信不信?」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他,說相信,覺得非常草率,但是說不信,王全勝的死和教授的死,就擺在眼前,實在是有點太讓人放不下心來,而且這筆記肯定是教授的,他上面算出的死期確實就是他死的那一天,以他這樣身份的人,應該不至於在筆記上寫沒意義的東西。
少爺舉起手指算了算道:「教授如果算的沒錯的話,那我們比你晚死一天,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了,豈不是我只有七天的命好活?」
我道:「你也別相信這麼快,這只是張紙而已。
是沒有科學依據的。
」
他笑了笑,忽然道:「哎,這麼說起來,在教授後面的就是老卞,如果這傳說是真的,那他今天豈不是死定了。
」說著大笑起來,插手道:「不可能,不可能,教授是死於心臟病,他這麼狀,怎麼可能死呢?」
說完這話,連他自己都覺得語調有點奇怪,自嘲的笑了笑。
我一看他說話的樣子,似乎是認識老卞,問他怎麼回事。
少爺臉一紅,撓頭不知道怎麼說,我再三逼問他才說出來,原來我回上海之後,他就整體摸到王若男的單位去,想去追她,一來二去,人沒追到,反而認識了不少人,和王若男也混熟了,不然他們也不會一起來上海找我。
老卞就是他們考古隊的一個技師,專門負責清洗和修復青銅器和給陶器打沙,手藝很好,是一個老員工了,很多非常重要的國寶,都是他負責修復的。
我看了看錶,現在離南宮關門還有五六個小時了,道:「這樣吧!你不是認識他嗎?呆會兒咱們要不去找那個老卞喝酒,順便想辦法套套他關於那幾個銘文的事情,陪他過十二點,看他會不會出事情,要是沒出事情那就是最好,說明我們的唯物論取得了巨大的勝利,要是真的有事情發生,那咱們也能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說完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我們這些人接受的全是無神論教育,現在談論的這些事情,都和我們的世界觀完全不同,還談論的這麼一本正經,要是讓別人知道,這臉就沒地方放了。
沒想到我的提議,少爺竟然也同意了,看樣子他也有這個想法,說:「反正現在他們全單位上下是一片混亂,在新領導下來前,這裡的項目是不會開的,今天他肯定也是沒事情,就當和他敘敘舊也行,這人挺有意思,我給你引見一下。
」
我們去路邊小店買了幾瓶燒酒和小菜,還特地整了整衣服,我跟著少爺來到了王若男的單位,王若男不在,我們就問了幾個人,找到了老卞的宿舍,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人,我聽少爺和他打招呼,知道他就是老卞。
老卞看是少爺,有點意外,因為他不認識我,和少爺也不熟悉,不過他是個嗜酒的人,一看我們手裡的燒酒,也就沒能力抗拒我們進來了。
我們進到房間,就地鋪上報紙,將酒肉拿進來,這幾天慌的要命,也沒有時間好好吃一頓,這時候也正好打打牙祭,吃他個痛快。
少爺是公關高手,很會講話,我這嘴皮子也不是蓋的。
兩個人就著下酒菜,很快就下去了好幾杯,互相介紹。
我是打著向他請教青銅器的旗號來的,使勁吹了他幾下,扯皮了一會兒,老卞的鼻子就紅了,舌頭馬上變大,嘴巴開始管不住了。
我們這樣喜歡喝酒的人,從不醉到似醉非醉,是非常短的時間,叫做進入狀態。
不過這喝酒到這種狀態,說他糊塗,其實他比誰都清楚,老卞一口嘬下一杯,也不說什麼俏皮話,忽然問我們道:「兩位,找老子有什麼事情,直說吧,別在這裡打馬虎眼了。
」
我一聽,這位還真是明白人,不好對付。
我看了少爺一眼,心說,還是你來說吧,不然我說我們在這裡等著看你晚上死不死,還不得把我們趕出去?
少爺就笑道:「老卞,還真給你看出來了,我們兩個到你這來,還真是有事求你。
」
老卞道:「這有什麼難瞧的,你是出了名的勢力貨,沒好處就一毛不拔,今天下了大本錢到我這裡來請我喝酒,我和你什麼交情我自己知道,倒霉我管不住這酒蟲子,入了你的道,你放心,既然吃了你的,你有什麼要幫忙的,就只管說好了,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其他都簡單。
」
我一聽,有你這麼說話的嘛,這擺明了是知道我們有事求他,鐵了心先罵個夠本啊。
不過我們還真的是不敢發火,只有點頭賠笑,少爺道:「你可是說真的?看不出您還是個爽快人啊!」
老卞一嘴巴京片子,道:「那是,說吧,說完了咱們繼續喝。
」
少爺給我使了個眼色,我馬上會意道:「老卞,其實是這麼一回事情,你們那個項目,你不是負責給那些東西打沙的嗎?那棺材的銘文——」
我話還沒說完,老卞就一擺手,道:「哎,這事別提了,我知道你們要問什麼了,是不是想把那幾個銘文給你們抄出來?我告訴你們,別想了,不是我不給你們,是我實在沒有啊,你們也不是第一個向我要的了。
」
少爺奇怪道:「不對啊,所有描文的活肯定都是您乾的啊,那第一手資料肯定在您這裡啊,怎麼您會沒了呢?」
老卞道:「說來就有氣,那天不是陳老頭子就我過去嘛,我在那裡都清理了一半了,陳老頭子跑來看了幾眼,就發了神經了,突然就讓我走,不讓我碰了,說是什麼有敏感信息,你說我做了二十幾年的打沙了,還是第一次做道一半,被人說敏感趕了出去,真是,哎,那老頭子死了,我不說死人的壞話,不過這是他做得真是不地道。
」
我看了少爺一眼,心裡詫異,原來還有這事情,我們不知道。
琢磨著,當時老頭子把老卞叫出去,說什麼敏感。
這棺材上面的銘文的內容,看來是整件事情的關鍵了。
少爺還不死心,繼續問道:「我說,那你也太誠實了,你就沒自己背點下來?」
老卞打了個哈哈,道:「要是我打沙過的字我都能背下來,那我就是教授了,幹啥還幹這吃力不討好的活呀。
」
我一想倒也是,老卞這人一看就文化水平不高,你要是讓他吃苦耐勞,他沒問題,你要讓他做學問說字,可要了他的命了,這脾氣和我們就是一樣,有一年我在太原買貨物,和少爺還有一個叫王盟的小子去學打字,那王盟是倒數第一,少爺倒數第二,我第三,人家把我們叫邪惡軸心。
我們接著又聊了一會兒別的,老卞喝了酒以後可愛說了,我們聊的也盡興,就把陪他過夜死不死的那茬給忘了,一看時間差不多了,酒也沒了,少爺就招呼著告辭。
老卞把我們送出房門,約好改日再喝,我看著也覺得好笑,第一次見面,一頓酒就是知己,所以說什麼是酒肉朋友呢,這個時候快半夜了,我裹了裹衣服就對少爺說:「白花了我三十四塊六,啥也沒問道,你說怎麼辦?」
少爺皺了皺眉頭,道:「我真想不出辦法了,再說吧,你看這老卞不是沒事好好的嗎?我看這就是迷信、傳說。
教授可能研究這,都研究的走火入魔了。
」
我看了看身後老卞的門,心裡也鬆了下來,拍了拍他道:「那咱們回去可以睡個好覺了!」
話還沒說完,突然我就聽見身後的房間裡老卞大吼了一聲:「什麼東西!」接著就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我心裡陡然一動,和少爺對看了一眼,就暗就道:「糟了!」
我們趕緊推門,們已經鎖上了,我踹開門沖了進去一看,只見老卞趴在床上,一手捂著胸口,一手緊握著拳頭向前伸,似乎想去指什麼東西。
我趕緊將他翻了過來,一看他的臉,我的血液幾乎凝固了。
天——又是那種表情,那種無法言語的獰笑!
「死了?」少爺問。
我點點頭,外面有人聽到聲音趕了過來,看到老卞的表情一下子嚇壞了,少爺對他大叫了一聲,快去叫救護車,他才哆嗦著跑了出去。
我罵了一聲,用里一敲床,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不多呆會,只要再多呆兩分鐘,我們就能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了。
少爺也非常鬱悶,叉著腰,在那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我們心裡兩塊大石頭一下子壓了下來,想到了我們自己。
這個時候,少爺突然看到什麼,走到老卞的屍體旁邊,去掰他的手。
我問少爺道:「你幹什麼?」
他道:「他手裡捏著東西!」
「什麼東西?」我趕緊湊上去,只見老卞捂著胸口的那隻手裡,纂著一張小紙條,兩人展開一看,那紙上面竟然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字,還畫了一張奇怪的簡圖,是老卞的手筆,字寫得太潦草了,基本上看不明白,而且上面的墨水還沒幹,應該是剛寫上去不久。
那就是我們剛走,老卞馬上就開始寫這個紙條了?
他這麼急著寫這個紙條幹什麼?我想了想不是,仔細辨認,發現上面墨水沒有干,是因為老卞的手上開始冒出大量的汗,整個人已經開始濕了。
我覺得非常奇怪,這時候也不能細看,而且也看不懂,和我們一起開門的已經叫宿舍的保安,我馬上把這紙條放進自己的口袋,對少爺道:「等一下錄口供的時候,記得機靈點,別亂說話知道嗎?」
少爺道:「還口供個屁,咱們就這幾天時間了,口供一下最起碼浪費兩天時間,得快想辦法。
」
我一想也是,溜吧,等一下死在公安局裡給國家惹麻煩。
魂不守舍的回到現在住的賓館,也不敢打電話給丫頭,不知道告訴她這個事,她會怎麼反應,要是相信了肯定嚇個半死。
進到自己的房間,少爺要我馬上掏出老卞的字條看,看看他臨死前還要抓住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一片酒的包裝盒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我看了半天,發現上面寫的都四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毫無意義,只是那張圖,看上去有點眼熟。
我看了半天,突然就想了起來,我靠,這張圖的結構,不就是方形石棺上的那些花紋嗎?絕對沒錯,我看的時候,印象非常深刻。
我看著圖上的紋路,猶如給人醍醐灌頂,看著那些紋路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想不到如果把這些東西拓下來,竟然會是一幅地圖的樣子。
我啊了一聲,忽然想到了什麼,難道這老卞在給銘文過沙的時候,發現了這個現象,那些老教授專注於理論上的東西,反而忽視了最直接的花紋?
棺材的花紋,是一幅地圖?真是十分罕見的事。
我頓時有點感興趣起來。
老卞和誰也沒有說,似乎自己在研究這東西,看樣子這老人也是有點野心的,我抬起頭繼續看那紙條上的字,這下子我就完全看懂了。
那些是資料的編號,看樣子老卞做研究還真是挺在行的,所有的東西,都是檔案室用的文件編號。
我也查過檔案,我知道這些編號的用途和規律。
我翻過來看,還有很多相同的編號,但是,我看到其中有一個,被他用筆圈了好幾圈。
邊上寫著幾個字:「關鍵在:廣川王陵?」
我一看感覺到奇怪,廣川王劉去最後是被貶為庶民,在路上自殺而死,他怎麼會有皇陵呢?
難道歷史記錄不實,廣川王死後還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棺槨的花紋中所隱藏的地圖,是指示什麼地方呢?難道就是老卞所寫的廣川王陵嗎?
不對,這鎮河龍棺的年代還在西漢之前,並不是廣川王的年代,那上面的花紋地圖,到底指示的是什麼地方?和鎮河龍棺有關係嗎?
大量的線索一下子就混亂了我的大腦,我感覺腦袋要炸開了,卻一點頭緒也整理不出來。
少爺看我的表情變化,知道我了解了什麼東西,就問我怎麼回事,我把想到的和少爺簡單的說了下,他聽了之後也很驚訝,想了想就道:「你別琢磨了,干想也沒用,我知道他標的這些檔案在什麼地方,我們去看看,看到那些東西的內容,大概就能知道他到底在研究什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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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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