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海豐鎮遺址 館長解密多種文明匯聚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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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新聞網訊(燕趙都市報記者李家偉)在黃驊市博物館館長張寶剛的腦海里,曾經的海豐鎮應該是這樣的:一條柳河如一條玉帶將這個港口與內陸聯結起來 ,兩岸商鋪林立,河裡帆影點點,川流不息,內陸的物資就這樣源源不斷地輸送進來。

與此同時,在海港上,有大船出入,船有多大?張寶剛一指放在黃驊市博物館院裡的一副大錨:光錨就有2000斤!這船來自日本、朝鮮以及東南亞各地,將瓷器源源不斷地輸出……

11月12日,記者站在黃驊海豐鎮遺址,在冬日的風中,如今已是一片農田的遺址無比深刻地詮釋了什麼叫做「滄海桑田」。

誰又能想到,在遙遠的年代,這裡,竟然充滿了槳聲帆影,更有專家認為其是「海上絲綢之路北起點」……

發現19個鹽灶———

昔日「最大內陸碼頭」因鹽而興

海豐鎮遺址在黃驊市東15公里,於今黃驊市羊二莊鎮海豐鎮村村南至楊莊村之間,向東20公里與渤海相接,面積超過228萬平方米。

據《鹽山新志》記載:「海豐鎮在天津未興之前為海口第一繁榮之區……至元鹽業不振,漸廢為墟……海豐鎮為繁盛之區皆以行鹽故也……」

2000年、2003年和2005年,為配合朔黃鐵路和石黃高速建設,河北省文研所會同滄州市文物管理處、黃驊市博物館對黃驊海豐鎮遺址進行了三次發掘,面積達2500平方米,從現場發現了19個鹽灶,鹽灶的形狀大同小異,由煙道和灶膛組成。

灶膛皆為圓形,用半頭磚砌成,下大上小,直徑0.4—0.5米、殘存高0.2—0.4米;煙道呈斜坡狀,有磚砌和土壁兩種。

通過對鹽灶的復原,再現了當時海豐鎮作為金宋時期我國最大的一處內陸碼頭經濟繁榮、文化興盛、交通發達的盛況。

黃驊市博物館館長張寶剛說,唐、宋、遼、金,為海豐鎮鹽業興盛時期。

元代惠民河的開挖,橫斷並淤塞柳河河道,使海豐鎮運鹽水道受阻,從此廢水易路,其鹽業一度衰落,漸廢為墟。

據了解,1957年,全國原鹽緊缺,經國家計委批准,在黃驊縣羊二莊鄉齊莊村東部興建長蘆黃驊鹽場。

此後40年,長蘆黃驊鹽場產鹽量迅猛增長。

2006年,原鹽總產量達96萬噸,位於全國同行第三位。

出土文物以瓷器最多———

「金元時期重要港口」曾盛極一時

當然,海豐鎮遺址所透露出來的歷史信息表明,這片土地曾經的「光榮歲月」絕不僅僅與鹽有關。

這裡出土的大量瓷器表明,這裡曾經是瓷器貿易的重要港口。

11月12日上午,在黃驊市博物館裡,《海上絲綢之路北起點——— 海豐鎮出土文物展覽》與市民見面。

這個展覽共分為因鹽而興的鹽業古鎮、商貿繁盛的貿易重鎮、海上絲綢之路北起點三個部分。

展品為海豐鎮出土文物,多達上百件,以瓷器為主。

該展覽讓人們了解到金、元時期海豐鎮港口形成、發展、衰落的歷史過程,再現海豐鎮曾經輝煌景象,也更有助於推進金、元時期海豐鎮與日本、韓國以及東亞國家海上貿易研究,將為海豐鎮遺址作為海上絲綢之路一處重要文物遺存列入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名錄提供支持。

記者了解到,2006年海豐鎮遺址被公布為第六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2000年至2014年間,考古工作者對海豐鎮遺址進行了三次發掘,出土大批完整和可復原器物,以瓷器數量為最多。

據此,一些專家學者根據文獻和考古發掘出土文物判定海豐鎮遺址是金元時期瓷器和鹽業貿易的重要港口。

更有專家提出海豐鎮為海上絲綢之路北起點。

隨著考古調查、勘探工作和研究的不斷深入,盛極一時的海豐鎮歷史全貌將呈現在人們面前。

遊牧民族虎形枕、希臘特點紅陶印模———

館長解密多種文明匯聚之謎

黃驊市有關文物專家告訴記者,海豐鎮遺址中出土的瓷器,薈萃了磁州窯、定窯、井陘窯、耀州窯、鈞窯、龍泉窯、景德鎮等窯口的產品。

經專家認定,此遺址主要遺存年代為金代,證實此地是當時集水陸交通為一體的經貿集散地,在國外特別是東亞國家出土的相當一部分宋金時期的瓷器應該是從海豐鎮運出。

海豐鎮與中國寧波、揚州等地遺址一起搭建了中國古代瓷器貿易的地緣架構,對研究東亞地區古代瓷器貿易具有重要意義。

而在遺址出土的大量瓷片中,又以磁州窯為大宗,其中紅綠彩俑作為重要的古代社會生活實物資料存儲了大量社會生活信息,這些信息得以較完整地保留,為觀察和研究當時歷史及社會生活提供了難得的實物資料,具有補史、證史的重要作用。

而對這些展品,黃驊市博物館館長張寶剛如數家珍。

他說,海豐鎮在金代年少數民族控制的一個北方港口,當時南宋實行「海禁」,這也使得海豐鎮的重要性得以凸顯。

從目前遺址所發現的文物信息來看,這個遺址有著鮮明的獨特性與唯一性:既與中原文化交流融合,又與外域交流融合。

他指著一個虎形枕說,這是典型的遊牧民族對於早期狩獵文明的記錄與追憶。

他又指著一個紅陶迷宮印模說,這又是典型的希臘文化。

他又指著一個瓷枕說,這枕頭上有一首元曲……這些不同的文明就這樣在這裡交織匯聚。

瓷片比例超高、瓷器表面標記———

專家五點判定「港口遺址」

2000年,朔黃鐵路建設為我們了解海豐鎮的歷史和遺址的性質提供了契機,通過對海豐鎮遺址的考古發掘,不僅發現煮鹽遺址,還發現了建築基址;不僅發現定、均、龍泉、耀州、磁州、井陘等窯口的精美瓷器,還發現圍棋子、象棋子、骰子、骨刷、沙鍋等日常生活用具;不僅發現水井、道路等生活設施,還發現了甜瓜子、大棗、蓮子等植物果核以及動物骨骼等食物原料。

這些發現,無疑為判斷海豐鎮遺址的性質,提供了重要依據。

專家學者根據文獻資料和出土文物判定:海豐鎮遺址是金元時期瓷器和鹽業貿易的重要港口。

2015年1月,在「一帶一路」戰略與滄州渤海新區(黃驊港)發展機遇高層研討會上,吉林大學馮恩學教授依據考古發掘的最新研究成果,指出:海豐鎮港是金元時期北方海上絲綢之路北起點。

據介紹,馮恩學教授曾在一篇文章中指出,2014年6月至12月,吉林大學邊疆考古研究中心師生和黃驊博物館合作,對第一次發掘出土遺物進行考古整理,認為海豐鎮遺址是港口遺址的主要依據有五條:

出土的瓷片數量過多,遠遠超過一般村落、城鎮遺址中瓷片所占遺物總數的比例。

瓷器不僅有碗、盤、碟、俑、枕、瓶、罐、盆,還有娛樂玩具,如骰子、圍棋子,有裝飾品,如白瓷的南瓜子。

釉色有白瓷、黑瓷、醬瓷、青灰瓷、雙色瓷、絞胎瓷等,裝飾手法有印花、刻花、剔花等裝飾手法,紋飾有鴛鴦、魚、牡丹、荷花、山石等。

瓷器窯口多,產地複雜。

多數瓷片沒有磨損痕跡,釉面光潔度高。

這是瓷器貿易中轉站的特點,瓷器從窯址長途運輸到此後,拆包發現有碰壞的瓷器就扔掉,把好的瓷器裝船,開始海運旅行。

有些瓷盤或碗的表面有被用紅色砂岩片擦劃的道道,斷續的紫紅麻點擦痕條帶,寬粗而淺淡,塗抹不掉,望而能識,又不影響使用。

據分析應該是長途運輸時,幾家的貨都裝載在一輛車或一艘船上,裝卸時為了便於區別所屬貨主,而臨時打上的記號。

第五條是遺址靠近海岸。

據這五條,專家判斷海豐鎮遺址是金元時期瓷器貿易的港口遺址。

水下考古成佐證———

教授提出「海上絲綢之路北起點」論

馮恩學教授繼而提出,海豐鎮遺址是海上絲綢之路的北起始點。

2014年3月,日本東洋陶瓷美術館名譽館長伊藤郁太郎等一行四人來到黃驊博物館參觀,主要為了探尋宋金時期日本國內的瓷器是否與黃驊海豐鎮遺址發掘的瓷器相似。

經過考察,中日學者基本證實了宋金時期日本國內的瓷器與黃驊市海豐鎮遺址發掘的瓷器屬於同類,肯定了海豐鎮宋金時期瓷器大量外銷日本、韓國等東亞國家這個結論。

馮恩學教授提出海豐鎮是宋元時期海上絲綢之路的北起點。

後來,水下考古調查也發現海中撈出的瓷器,與海豐鎮發現的瓷器相同,在某種程度上證實了瓷器貿易港口的判斷是可靠的。

馮恩學教授表示,海豐鎮能成為絲綢之路北方一個重要起點的港口,這和它的地理區位優勢密切相關,磁州窯、定窯、井陘窯出海走海豐鎮是最便捷的。

也和海豐鎮有歷史上長時期的鹽業發達的經濟基礎和運輸網絡基礎有關。

此外,還與當時政局變化有關。

北方的絲綢之路早從秦代徐福東渡日本就開始了,對中外文化交流起到過重要作用。

唐代和北宋時期,蓬萊的登州港、青島的板橋鎮港是重要海外貿易的起點港口。

北宋晚期出於軍事安全的考慮,,宋朝一度限制傳統港口的船隻出入,北宋熙寧七年(公元1074年),宋朝下令把登州港封閉,加上後來戰事的影響,蓬萊的登州港和密州的板橋鎮港衰落,但是民間的海上貿易需求強烈,北側的原本鹽業興盛的海豐鎮港則迅速崛起,取而代之,成為金元時期北方最重要的對外瓷器貿易轉運的港口。

再往北,當時沒有對海外貿易的港口,所以,海豐鎮港是金元時期北方海上絲綢之路的北起點。

如果撰寫海上絲綢之路的歷史,缺少海豐鎮這個金元時期海上絲綢之路北起點,至少是不完整的。

探索仍在繼續

11月12日上午,記者來到海豐鎮遺址時,幾名專業的工作人員正在使用專業設備進行勘探。

這次勘探是從11月4日開始的,工作人員已經劃出了範圍。

記者看到,一條朔黃鐵路將勘探區域分為南北兩個區,工作人員正在按照專業程序展開勘探,進行「試掘」,力爭進一步摸清地下文物的分布情況,為海豐鎮遺址研究提供新的、更加充實的資料。

在這片遺址附近,幾個村莊依次排列。

有的村上正在進行熱火朝天的「美麗鄉村」建設。

而在冬天的田地里,還有主人沒有收穫的蘿蔔與大白菜。

這些瀰漫著濃濃生活氣息,散發著農家味道的場景令人感慨:世事滄桑變幻,滄海已成桑田。

好在仍有不斷對歷史充滿好奇的研究者,沒有停止對海豐鎮遺址的持續研究與發問。

相信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這片沉默的土地,將為我們呈現出更多、更準確、更重要的歷史文化信息。

在這片沉默的土地上,讓人們腦海里所勾勒出的那幅遙遠年代裡的槳聲帆影更真實、更鮮活地奔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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