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回眸】 〈上官婉兒墓誌銘〉的歷史真貌（上） - 人間福報

文／林伯謙陝西考古研究院在去年八、九月發掘初唐女詩人上官婉兒（六六四~七一○）之墓，十二月《考古與文物》第六期刊登李明、耿慶剛〈唐昭容上官氏墓誌箋釋〉， ... 首頁> 心靈旅讀> 縱橫古今> 【史海回眸】〈上官婉兒墓誌銘〉的歷史真貌（上） 【史海回眸】〈上官婉兒墓誌銘〉的歷史真貌（上） 林伯謙 ｜2014.02.18 語音朗讀 1900觀看次 字級 大 中 小 　陝西考古研究院在去年八、九月發掘初唐女詩人上官婉兒（六六四~七一○）之墓，十二月《考古與文物》第六期刊登李明、耿慶剛〈唐昭容上官氏墓誌箋釋〉，正式公布墓誌銘銘文。

其中與舊史不同之處，如說她十三歲為高宗才人，這是紙本史料所未見；中宗神龍元年（七○五）冊封她為昭容，與新、舊《唐書》記載中宗即位，「深被信任，尋拜為昭容」一致，足以糾正《資治通鑑》將時間延到景龍二年（七○八）十一月「以婕妤上官氏為昭容」的訛誤。

又《新唐書》記載其父名廷芝，根據墓誌，應該《舊唐書》的庭芝才正確。

　考古學家發掘古墓，所獲墓誌碑銘確實可補史傳不足，但銘幽之作本有「稱美而不稱惡」的傳統，《文心雕龍．誄碑》即說過：「標序盛德，必見清風之華；昭紀鴻懿，必見峻偉之烈。

」何況唐人代寫碑碣墓銘也會收受禮金，韓愈常寫這類文章就被稱作「諛墓」，其〈柳子厚墓誌銘〉、〈故太學博士李君墓誌銘〉還能以長者口氣責備柳宗元「不自貴重顧藉」、李于因服食亡身不智，堪稱是極少的例子，所以研究此等作品應先衡量其書寫背景，不能貿然盡信。

　不過期刊報章論述〈上官婉兒墓誌銘〉，多相信其真實性。

個人認為最大的歧異點在於史傳認為她與韋后同一陣線，並無決裂，但墓誌銘卻寫她「以韋氏侮弄國權，搖動皇極，賊臣遞構，欲立愛女為儲；愛女潛謀，欲以賊臣為黨。

」上官婉兒泣血勸諫，反對韋后用事，反對韋后愛女安樂公主請為「皇太女」（等同皇太子，也就是儲君），於是先揭發彼等罪狀，再請辭官退位，甚至求削髮出家，中宗皆不允許，婉兒便飲鴆明志，幾瀕死亡！後更請降為婕妤，因此墓誌蓋作「大唐故昭容上官氏銘」，蓋內則題「大唐故婕妤上官氏墓誌銘并序」，正與降為婕妤相呼應，這可見她和韋后壁壘分明，非其黨羽。

　實際上墓誌銘對上官婉兒生平有許多隱諱之處，例如全篇九八二字有四三四字都在稱美婉兒父祖上官弘、上官儀、上官庭芝，對於她因滅門抄家，襁褓時隨母親沒入宮掖，其後得到武則天賞識，自萬歲通天（六九六）便內掌詔命，參決百官表奏之事隻字未提；又說她「亡身于倉卒（猝）之際」，也就是指她死於李隆基聯合太平公主發動政變，掃除韋后勢力的兵亂中；但事實卻是李隆基處死了她，她的死，同時代的武平一《景龍文館記》說是：「外通朋黨，輕弄權勢，朝廷畏之矣。

」 　墓誌銘最後提及：「皇鑒昭臨，聖慈軫悼，爰造制命，禮葬贈官。

太平公主哀傷，賻贈絹五百匹，遣使弔祭，詞旨綢繆。

」由此證明上官婉兒的喪事，太平公主出力最多，所以墓誌銘的內容，無疑出自太平公主的主觀意志，她也是要讓處死婉兒的李隆基知道婉兒盡忠唐室。

　太平公主與韋后母女本已勢同水火，中宗為此極為煩憂，不僅詢問臣下武平一如何使親族和睦，甚至下詔調解雙方衝突，〈相王及太平公主不得拜諸王公主制〉即是免令姑叔下拜子姪，因此太平得以名正言順不拜安樂公主。

又安樂公主請為皇太女，襄陽尉席豫卻上書請立太子，太平公主非常欣慰，還極力想推薦他當諫官。

　至於上官婉兒與太平公主年齡相仿，又曾是其母武則天的心腹，關係已然匪淺，後來中宗被韋后毒死，婉兒草擬遺詔，立溫王李重茂為皇太子，韋后主政，相王李旦（太平公主之兄，李隆基之父）參謀政事，也是與太平的共謀。

有學者認為這是上官婉兒與韋后道不同的證據，才會以相王牽制韋后。

然而婉兒與太平交好，與韋后母女情感也不差，婉兒不僅將情人武三思推薦給韋后，她的另一位情人崔湜貪贓枉法，婉兒和安樂公主也協力救助；她不僅常幫韋后母女寫詩唱和，窮奢極欲也沆瀣一氣，因此筆者認為應如呂思勉《隋唐五代史》所言，婉兒擬此遺詔是「欲持兩端」、「自全之計」，以維持多方勢力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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