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演義: 第105回茅焦解衣諫秦王李牧堅壁卻桓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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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焦曰:「今天下之所以尊秦者,非獨威力使然;亦以大王為天下之雄主,忠臣烈士,畢集秦庭故 ... 郭開受魏金,謂悼襄王曰:「秦之伐魏,欲並魏也,魏亡,則及於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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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齊王建來朝於秦,趙悼襄王亦至,相與置酒咸陽宮,甚歡,及見闕下死尸,問其故,莫不嘆息,私議秦王之不孝也。

2時有滄州人茅焦,適游咸陽,寓旅店,同舍偶言及此事,焦憤然曰:「子而囚母,天地反覆矣。

」使主人具湯水:「吾將沐浴,明早叩閽人諫秦王。

」同舍人笑曰:「彼二十七人者,皆王平日親信之臣,尚且言而不聽,死不旋踵,豈少汝一布衣耶?」茅焦曰:「諫者自二十七人而止,則秦王遂不聽矣;若二十七人而不止,王之聽不聽,未可知也。

」同舍人皆笑其愚。

次早五鼓,向主人索飯飽食。

主人牽衣阻之,茅焦絕衣而去。

同寓者度其必死,相與瓜分其衣囊。

3茅焦來至闕下,伏尸大呼曰:「臣齊客茅焦,願上諫大王!」秦王使內侍出問曰:「客所諫者何事?得無涉王太后語耶?」茅焦曰:「臣正為此而來。

」內侍還報曰:「客果為太后事來諫也。

」秦王曰:「汝可指闕下積尸告之。

」內侍謂茅焦曰:「客不見闕下死人累累耶?何不畏死若是!」茅焦曰:「臣聞天有二十八宿,降生於地,則為正人。

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矣,尚缺其一,臣所以來者,欲滿其數耳。

古聖賢誰人不死,臣又何畏哉?」內侍複還報。

秦玉大怒曰:「狂夫故犯吾禁!」顧左右:「炊鑊湯於庭,當生煮之。

彼安得全尸闕下,為二十七人滿數乎?」於是秦王按劍而坐,龍眉倒豎,口中沫出,怒氣衝衝不可遏,連呼:「召狂夫來就烹!」內侍往召茅焦,茅焦故意踽踽作細步,不肯急趨。

內侍促之速行,茅焦曰:「我見王即死矣!緩吾須臾何害?」內侍憐之,乃扶掖而前。

茅焦至階下,再拜叩頭奏曰:「臣聞之:『有生者不諱其死,有國者不諱其亡;諱亡者不可以得存,諱死者不可以得生。

』夫死生存亡之計,明主之所究心也。

不知大王欲聞之否?」秦王怒色稍降,問曰:「汝有何計,可試言之?」茅焦對曰:「夫忠臣不進阿諛之言,明主不蹈狂悖之行。

主有悖行而臣不言,是臣負其君也;臣有忠言而君不聽,是君負其臣也。

大王有逆天之悖行,而大王不自知,微臣有逆耳之忠言,而大王又不欲聞,臣恐秦國從此危矣。

」秦王悚然良久,怒色愈降,乃曰:「子所言何事?寡人願聞之。

」茅焦曰:「大王今日不以天下為事乎?」秦王曰:「然。

」茅焦曰:「今天下之所以尊秦者,非獨威力使然;亦以大王為天下之雄主,忠臣烈士,畢集秦庭故也。

今大王車裂假父,有不仁之心;囊撲兩弟,有不友之名;遷母於木或陽官,有不孝之行;誅戮諫官,陳尸闕下,有桀紂之治。

夫以天下為事,而所行如此,何以服天下乎?昔舜事嚚母盡道,升庸為帝;桀殺龍逢,紂戮比干,天下叛之。

臣自知必死,惟恐臣死之後,更無有繼二十八人之後,而複以言進者。

怨謗日騰,忠謀結舌。

中外離心,諸侯將叛。

惜哉,秦之帝業垂成,而敗之自大王也。

臣言已畢,請就烹!」乃起立解衣趨鑊。

4秦王急走下殿,左手扶住茅焦,右手揮退左右曰:「撤湯鑊!」茅焦曰:「大王已懸榜拒諫,不烹臣,無以立信。

」秦王複命左右收起榜文。

又命內侍與茅焦穿衣,延之坐,謝曰:「前諫者,但數寡人之罪,未嘗明悉存亡之計。

天使先生開寡人之茅塞,寡人敢不敬聽!」茅焦再拜進曰:「大王即俯聽臣言,請速備駕,往迎太后;闕下死尸,皆忠臣骨血,乞賜收葬!」秦王即命司里,收取二十七人之尸,各具棺槨,同葬於龍首山,表曰「會忠墓」。

是日秦王親自發駕,往迎太后,即令茅焦御車,望雍州進發。

南屏先生讀史詩云:5二十七人尸累累,解衣趨鑊有茅焦。

6命中不死終須活,落得忠名萬古標。

7車駕將至木或陽宮,先令使者傳報,秦王膝行而前,見了太后,叩頭大哭,太后亦垂淚不已。

秦王引茅焦謁見太后,指曰:「此吾之潁考叔也。

」是晚,秦王就在木或陽宮歇宿。

次日,請太后登輦前行,秦王後隨,千乘萬騎,簇擁如云,路觀者無不稱頌秦王之孝。

回至咸陽,置酒甘泉宮中,母子歡飲。

太后另置酒以宴茅焦,謝曰:「使吾母子複得相會,皆茅君之力也。

」秦王仍拜茅焦為太傅,爵上卿。

又恐不韋複與宮闈相通,遣出都城,往河南本國居住。

列國聞文信侯就國,各遣使問安,爭欲請之,處以相位,使者絡繹於道。

秦王恐其用於他國,為秦之害,乃手書一緘,以賜不韋。

略曰:8君何功於秦,而封戶十萬?君何親於秦,而號稱尚父?秦之施於君者厚矣!嫪毐之逆,由君始之,寡人不忍加誅,聽君就國。

君不自悔禍,又與諸侯使者交通,非寡人所以寬君之意也。

其與家屬徙居蜀郡,以郫之一城,為君終老。

呂不韋接書讀訖,怒曰:「吾破家扶立先王,功孰與我?太后先事我而得孕,王我所出也,孰與我?王何相負之甚也!」少頃,又嘆曰:「吾以賈人子,陰謀人國,淫人之妻,殺人之君,滅人之祀,皇天豈容我哉?今日死晚矣!」遂置鳩於酒中,服之而死。

門下客素受其恩者,相與盜載其尸,偷葬於北邙山下,與其妻合塚。

今北邙道西有大塚,民間傳稱呂母塚,蓋賓客諱言不韋葬處也。

9秦王聞不韋已死,求其尸不得,乃盡逐其賓客。

因下令大搜國中,凡他方游客,不許留居咸陽,已仕者削其官,三日內皆要逐出境外,容留之家,一體治罪。

有楚國上蔡人李斯,乃名賢荀卿之弟子,廣有學問,向游秦國,事呂不韋為舍人。

不韋薦其才能於秦王,拜為客卿。

今日逐客令下,李斯亦在逐中,已被司里驅出咸陽城外。

斯於途中寫就表章,托言機密事,使郵傳上之秦王。

略曰:10臣聞:「太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高;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成其德。

」昔穆公之霸也,西取繇餘於戎,東得百里奚於宛,迎蹇叔於宋,求丕豹公孫枝於晉,孝公用商鞅,以定秦國之法;惠王用張儀,以散六國之從,昭王用範睢,以獲兼並之謀。

四君皆賴客以成其功,客亦何負於秦哉?大王必欲逐客,客將離秦而為敵國之用,求其效忠謀於秦者,不可得矣。

11秦王覽其書,大悟,遂解除逐客之令,使人馳車往追李斯,及於驪山之下。

斯乃返入咸陽,秦王命複其官,任用如初。

李斯因說秦王曰:「昔秦穆公興霸之時,諸侯尚眾,周德未衰,故未可行兼並之術。

自孝公以來,周室卑微,諸侯相拼,僅存六國,秦之役屬諸侯,非一代矣。

夫以秦之強,大王之賢,掃蕩諸國,如拂灶塵。

乃不及此時汲汲圖功,坐待諸侯複強,相聚『合從』,悔之晚矣!」秦王曰:「寡人欲並吞六國,計將安出?」李斯曰:「韓近秦且弱,請先取韓,以懼諸國。

」秦王從其計,使內史騰為將,率師十萬攻韓。

12時韓桓惠王已薨,太子安即位。

有公子非者,善於刑名法律之學,見韓之削弱,數上書於韓王安,韓王不能用。

及秦兵伐韓,韓王懼。

公子非自負其才,欲求用於秦國,乃自請於韓王,願為使聘秦,以求息兵。

韓王從之。

公子非西見秦王,言韓王願納地為東藩,秦王大喜。

非因說之曰:「臣有計可以破天下之『從』 ,而遂秦兼並之謀。

大王用臣之謀,若趙不舉,韓不亡,楚魏不臣,齊燕不附,願斬臣之頭,以徇於國,為人臣不忠者之戒。

」因獻其所著《說難》、(孤憤)、《五蠹》、《說林》等書,五十餘萬言。

秦王讀而善之,欲用為客卿,與議國事。

李斯忌其才,譖於秦王曰:「諸侯公子,各親其親,豈為他人用哉?秦攻韓,韓王急而遣非入秦,安知不如蘇秦反間之計?非不可信也。

」秦王曰:「然則逐之乎?」李斯曰:「昔魏公子無忌、趙公子平原,皆曾留秦,秦不用,縱之還國,卒為秦患。

非有才,不如殺之,以剪韓之翼。

」秦王乃囚韓非於雲陽,將殺之。

非曰:「吾何罪?」獄吏曰:「一棲不蔭雄。

當今之世,有才者非用即誅,何必罪乎?」非乃慷慨賦詩曰:《說》果難,《憤》何已?《五蠹》未除,《說林》何取!膏以香消,麝以臍死。

13是夜,非以冠纓自勒其喉而死。

韓王聞非死,益懼,請以國內附稱臣。

秦王乃詔內史騰罷兵。

14一日,秦王與李斯議事,誇韓非之才,惜其已死。

李斯乃進曰:「臣舉一人,姓尉名繚,大梁人也,深通兵法,其才勝韓非十倍。

」秦王曰:「其人安在?」李斯曰:「今在咸陽。

然其人自負甚高,不可以臣禮屈也。

」秦王乃以賓禮召之。

尉繚見秦王,長揖不拜。

秦王答禮,置之上座,呼為先生。

尉繚因進說曰:「夫列國之於強秦,譬猶郡縣也,散則易盡,合則難攻。

夫三晉合而智伯亡,五國合而齊泯走。

大王不可不慮。

」秦王曰:「欲使散而不複合,先生計將安出?」尉繚對曰:「今國家之計,皆決於豪臣,豪臣豈盡忠智,不過多得財物為樂耳。

大王勿愛府庫之藏,厚賂其豪臣,以亂其謀,不過失三十萬金,而諸侯可盡。

」秦王大悅,尊尉繚為上客,與之抗禮,衣服飲食,盡與己同,時時造其館,長跪請教。

尉繚曰:「吾細察秦王為人,豐准長目,鶻膺豺聲,中懷虎狼之心,殘刻少恩,用人時輕為人屈,不用亦輕棄人。

今天下未統一,故不惜屈身於布衣,若得志,天下皆為魚肉矣!」一夕,不辭而去。

館吏急報秦王。

秦王如失臂手,遣軺車四出追還,與之立誓,拜為太尉,主兵事。

其弟子皆拜大夫。

於是大出內帑金錢,分遣賓客使者,奔走列國,視其寵臣用事者,即厚賂之,探其國情。

秦王複問尉繚以並兼次第。

尉繚曰:「韓弱易攻,宜先;其次莫如趙魏。

三晉既盡,即舉兵而攻楚。

楚亡,燕齊又安往乎?」秦王曰:「韓已稱藩,而趙王曾置酒咸陽宮,未有加兵之名,奈何?」尉繚曰:「趙地大兵強,且有韓魏為助,未可一舉而滅也。

韓內附稱藩,則趙失助之半矣。

王若患伐趙無名,請先加兵於魏。

趙王有寵臣郭開者,貪得無厭,臣遣弟子王敖往說魏王,使賂郭開而請救於趙王,趙必出兵,吾因以為趙罪,移兵擊之。

」秦王曰:「善。

」乃命大將桓齮,率兵十萬,出函谷關,聲言伐魏。

複遣尉繚弟子王敖往魏,付以黃金五萬斤,恣其所用。

15王敖至魏,說魏王曰:「三晉所以能抗強秦者,以唇齒互為蔽也。

今韓已納地稱藩,而趙王親詣咸陽,置酒為歡。

韓趙連袂而事秦,秦兵至魏,魏其危矣。

大王何不割鄴城以賂趙,而求救於趙?趙如發兵守鄴,是趙代魏為守也。

」魏王曰:「先生度必得之趙王乎?」王敖謬言曰:「趙之用事者郭開,臣素與相善,自能得之。

」魏王從其言,以鄴郡三城地界,並國書付與王敖,使往趙國求救。

王敖先以黃金三千斤,交結郭開,然後言三城之事。

郭開受魏金,謂悼襄王曰:「秦之伐魏,欲並魏也,魏亡,則及於趙矣。

今彼割鄴郡之三城以求救,王宜聽之。

」悼襄王使扈輒率師五萬,往受其地。

秦王遂命桓齮進兵攻鄴。

扈輒出兵拒之,大戰於東崮山。

扈輒兵敗。

桓齮乘勝追逐,遂拔鄴,連破九城。

扈輒兵保於宜安,遣人告急於趙王。

趙王聚群臣共議,眾皆曰:「昔年惟廉頗能禦秦兵,龐氏、樂氏,亦稱良將,今龐嬡已死,而樂氏亦無人矣。

惟廉頗尚在魏國,何不召之?」16郭開與廉頗有仇,恐其複用,乃譖於趙王曰:「廉將軍年近七旬,筋力衰矣。

況前有樂乘之隙,若召而不用,益增怨望。

大王姑使人覘視,倘其未衰,召之未晚。

」趙王惑其言,遣內侍唐玖以猜猊名甲一副、良馬四匹慰問,因而察之。

郭開密邀唐玖至家,具酒相餞,出黃金二十鎰為壽。

唐玖訝其太厚,自謙無功,不敢受。

郭開曰:「有二事相煩,必受此金,方敢啟齒。

」玖乃收其金,問:「郭大夫有何見諭?」郭開曰:「廉將軍與某素不相睦。

足下此去,倘彼筋力衰頹,自不必言,萬一尚壯,亦求足下增添幾句,只說老邁不堪,趙王必不複召,此即足下之厚意也。

」唐玖領令,竟往魏國,見了廉頗,致趙王之命。

廉頗問曰:「秦兵今犯趙乎?」唐玖曰:「將軍何以料之?」廉頗曰:「某在魏數年,趙王無一字相及,今忽有名甲良馬之賜,必有用某之處,是以知之。

」唐玖曰:「將軍不恨趙王耶?」廉頗曰:「某方日夜思用趙人,況敢恨趙王也?」乃留唐玖同食,故意在他面前施逞精神,一飯斗米俱盡,啖肉十餘斤,狼吞虎咽,大吃一飽。

因披趙王所賜之甲,一躍上馬,馳驟如飛。

複於馬上舞長戟數回,乃跳下馬,謂唐玖曰:「某何如少年時?煩多多拜上趙王,尚欲以餘年報效!」唐玖明明看見廉頗精神強壯,怎奈私受了郭開賄賂,回至邯鄲,謂趙王曰:「廉將軍雖然年老,尚能食肉善飯,然有脾疾,與臣同坐,須臾間,遺矢三次矣。

」趙王嘆曰:「戰鬥時豈堪遺矢?廉頗果老矣!」遂不複召,但益發軍以助扈輒。

時趙悼襄王之九年,秦王政之十一年也。

其後楚王聞知廉頗在魏,使人召之。

頗複奔楚為楚將,以楚兵不如趙,鬱鬱不得志而死。

哀哉!史臣有詩云:17老成名將說廉頗,遺矢讒言奈若何?18請看吳亡宰喜否死,郭開何事取金多!19時王敖猶在趙,謂郭開曰:「子不憂趙亡耶?何不勸王召廉頗也?」郭開曰:「趙之存亡,一國事也。

若廉頗,獨我之仇,豈可使複來趙國?」王敖知其無為國之心,複探之曰:「萬一趙亡,君將焉往?」郭開曰:「吾將於齊楚之間,擇一國而托身焉。

」王敖曰:「秦有並吞天下之勢,齊楚猶趙魏也。

為君計,不如托身於秦。

秦王寬容大度,屈己下賢,於人無所不容。

」郭開曰:「子魏人,何以知秦王之深也?」王敖曰:「某之師尉繚子,現為秦太尉,某亦仕秦為大夫。

秦王知君能得趙權,故命某交歡於子,所奉黃金,實秦王之贈也。

若趙亡,君必來秦,當以上卿授子。

趙之美田宅,惟君所欲。

」郭開曰:「足下果肯相薦,倘有見諭,無不奉承。

」王敖複以黃金七千斤,付開曰:「秦王以萬金拜托,欲交結趙國將相,今盡以付君,後有事,當相求也。

」郭開大喜曰:「開受秦王厚贈,若不用心圖報,即非人也。

」王敖乃辭郭開歸秦,以所餘金四萬斤反命曰:「臣以一萬金了郭開,以一郭開了趙也。

」20秦王知趙不用廉頗,便催桓齮進兵。

趙悼襄王憂懼,一疾而薨。

悼襄王適於名嘉。

趙有女娼,善歌舞,悼襄王悅之,留於宮中,與之生子,名遷。

悼襄王愛娼,因及遷,乃廢適子嘉而立庶子遷為太子,使郭開為太傅。

遷素不好學,郭開又導以聲色狗馬之事,二人相得甚歡。

及悼襄王薨,郭開奉太子遷即位。

以三百戶封公子嘉,留於國中。

郭開為相國用事。

桓齮乘趙喪,襲破趙軍於宜安,斬扈輒,殺十萬餘人,進逼邯鄲。

趙王遷自為太子時,聞代守李牧之能,乃使人乘急傳,持大將軍印召牧。

牧在代,有選車一千五百乘,選騎一萬三千匹,精兵五萬餘人。

牧留車三百乘,騎三千,兵萬人守代,其餘悉以自隨,屯於邯鄲城外,牧單身入城,謁見趙王。

趙王問以卻秦之計。

李牧奏曰:「秦乘累勝之威,其鋒甚銳,未易挫也。

願假臣便宜,無拘文法,方敢受命。

」趙王許之。

又問:「代兵堪戰乎?」李牧曰:「戰則不足,守則有餘。

」趙王曰:「今悉境內勁卒,尚可十萬,使趙蔥、顏聚各領五萬,聽君調遣。

」李牧拜命而行,列營於肥累,置壁壘,堅守不戰。

日椎牛享士,使分隊較射。

軍士日受賞賜,自求出戰,牧終不許。

桓齮曰:「昔廉頗以堅壁拒王齕,今李牧亦用此計也。

」乃分兵一半,往襲甘泉市。

趙蔥請救之,李牧曰:「彼攻而我救,是致於人也,兵家所忌。

不如往攻其營。

彼方有事甘泉市,其營必虛,又見我堅壁已久,不為戰備。

若襲破其營,則桓蒔之氣奪矣。

」遂分兵三路,夜襲其營。

營中不意趙兵猝至,遂大潰敗,殺死有名牙將十餘員,士卒無數。

敗兵奔往甘泉市,報知桓齮。

桓齮大怒,悉兵來戰。

李牧張兩翼以待之,代兵奮勇當先。

交鋒正酣,左右翼並進,桓齮不能抵擋,大敗,走歸咸陽。

趙王以李牧有卻秦之功,曰:「牧乃吾之白起也!」亦封為武安君,食邑萬戶。

秦王政怒桓齮兵敗,廢為庶人。

複使大將王翦、楊端和,各領兵分道伐趙。

不知勝負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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