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脫英？」北愛爾蘭會脫離英國嗎？一文看懂最新北愛大選

英國殖民阿爾斯特，讓愛爾蘭即使在1921 年從英國獨立，也無法順便帶走親英新教徒居住的北愛爾蘭，換言之——北愛爾蘭仍然是英國領土。

因此，一部份愛爾蘭 ... 換日線Crossing-最貼近你的國際新視野 主打 編輯部原創 策展專區 CrossingCampus Podcast 海外職場 專欄作者 訂閱季刊 頻道 人物故事 People 國際趨勢 Trends 文史藝術 Humanities 生活風格 Lifestyle 觀點評論 Perspectives 時事現場 News 編輯嚴選 Editors'Picks 換日線X施羅德 關於我們 歷年季刊 團隊成員 大事記 搜尋 投書 歷年季刊 團隊成員 大事記 註冊 登入 立即加入會員取得專屬服務 立即加入 首頁 國際趨勢 政治 「你脫歐，我脫英？」北愛爾蘭會脫離英國嗎？一文看懂最新北愛大選 黃秉浩 2022/06/08 2850 北愛爾蘭CityHall一景。

PhotoCredit：Shutterstock 在北愛爾蘭，人民對於英國「脫歐」的決策始終爭議不休。

5月份剛過去的北愛爾蘭大選，親愛爾蘭的「新芬黨」百年來首次取得議會最大黨之位，這代表北愛爾蘭可能「脫英入愛」嗎？而本次選舉北愛政黨們的排序易位，又分別代表什麼？ 1609年，身兼英、蘇格蘭及愛爾蘭國王的詹姆士六世及一世，下令殖民愛爾蘭北部的阿爾斯特，一群又一群的英格蘭及蘇格蘭人開始在此落地生根。

值得一提的是，這群人信奉新教，與信奉天主教的愛爾蘭人格格不入，導致英、蘇格蘭兩地與愛爾蘭人爆發多次血腥衝突。

英國殖民阿爾斯特，讓愛爾蘭即使在1921年從英國獨立，也無法順便帶走親英新教徒居住的北愛爾蘭，換言之——北愛爾蘭仍然是英國領土。

因此，一部份愛爾蘭民族主義者就相當不滿，他們要求連同北愛爾蘭一併統一，於是另起爐灶，成立「愛爾蘭共和軍」，主張勇武抗英。

當然，北愛爾蘭也不是只有新教徒居住，此地仍不乏天主教徒，他們不少都希望脫離英國統治並重投愛爾蘭懷抱。

多年來，兩個群體一直衝突不斷，最後導致1960年代末爆發北愛爾蘭內戰（TheTroubles），內戰持續至1998年簽訂「北愛爾蘭和平協議」（GoodFridayAgreement）後，才宣告結束。

雖然之後仍有零聲衝突，但至少也不像北愛爾蘭內戰時期來得血腥。

北愛爾蘭位置（深綠色區塊）。

可以看到北愛雖與愛爾蘭接壤，但屬於英國領土（白色虛線右側皆屬英國）。

圖／Shutterstock 和平協議如何帶來和平？ 北愛爾蘭和平協議，有兩個較為值得注意的重點：第一，英國政府會給予北愛爾蘭一定程度的自治權，所以北愛爾蘭能夠擁有自己的議會及政府。

（議會議員分成三大派別：愛爾蘭民族主義者（Nationalist）、親英的聯合主義者（Unioinst）及不屬前者兩派的中間派（Other），而北愛政府有兩個地位同等的政府首長，分別由北愛最大黨及第二個最大議會派別中支持率最高的政黨提名，藉以實踐權力共享。

第二，當英國內閣大臣（SecretaryofState）看到北愛爾蘭有多數人支持愛爾蘭統一北愛爾蘭時，就會在北愛舉行公投決定是否將北愛歸入愛爾蘭。

當然光靠和平協議仍不足夠，兩地的和平還依靠「英愛共同旅行區」（CommonTravelArea）及歐盟助攻。

當時，英國及愛爾蘭都加入了歐盟，便也順勢加入歐洲單一市場及關稅同盟，確保人員、資本、商品及服務能在歐盟成員國中自由進出。

而愛爾蘭及英國的共同旅行區也都大大降低兩地居民往來英愛的限制，北愛爾蘭與愛爾蘭之間的邊界就因此變得模糊。

就這樣，兩地關係更加密切，同時也能將北愛爾蘭繼續留在英國版圖之中，滿足親英聯合主義者及愛爾蘭民族主義者，可謂雙贏。

因此，很多曾經捲入北愛內戰的人，紛紛放下武器，加入政治體制當中。

就好像今年5月大選成為最大黨的新芬黨，也是由被認為與主張「勇武抗英」的愛爾蘭共和軍關係密切，搖身一變、脫胎換骨，與愛爾蘭共和軍劃清界線，再進入政治體制內。

不過，其實2016年英國脫歐公投結果出爐後，北愛爾蘭政局便已醞釀翻天覆地的改變。

圖／Shutterstock 英國脫歐後，北愛政局發生什麼事？ 英國脫歐公投結果顯示，支持脫歐為大多數時，北愛一眾愛爾蘭民族主義者嘩然四起。

因為英國脫歐，就意味著英國會退出歐盟單一市場及關稅同盟，這就令北愛爾蘭和愛爾蘭之間可能會出現「硬邊界」，北愛與愛爾蘭的關係就會越來越疏遠，愛爾蘭民族主義者自然不願看到。

結果就是他們很多都是反對脫歐，這就與不少支持脫歐的親英聯合主義者恰恰相反。

兩派爭端就因脫歐而激化，令大家都很擔心北愛爾蘭內戰會有重燃的可能。

於是英國首相強生與歐盟，就提出「北愛爾蘭議定書」（NorthernIrelandProtocol），容許歐盟關稅規則適用於進出北愛的貨品，且確保北愛貨品能在愛爾蘭及歐盟地區自由流動，亦保障英愛共同旅行區的實行，希望藉此避免北愛與愛爾蘭之間出現硬邊界。

但這就衍生一個問題：由於英國脫歐後，英國本土並非再跟隨歐盟關稅規則，亦再也不是歐盟單一市場的成員國，所以英國本土運去北愛的貨品，都要接受海關檢查。

在不少親英聯合主義者看來，這就形同北愛與英國本土之間的愛爾蘭海設了一個「貨品邊界」，亦即某些人所說的「IrishSeaBorder」，這個議定書旋即惹怒不少親英聯合主義者，他們認為這個議定書根本就是將北愛爾蘭從英國本土分割出去。

IrishSeaBorder示意圖。

圖／BBC 而這場脫歐所引起的北愛爭端，自然就反映在北愛這次5月的大選結果上。

脫歐公投之後，北愛政局實在改變了不少。

第一個重大改變就是，曾是北愛最大黨親英聯合主義政黨「民主聯盟黨」（下稱DUP）民望漸跌，更在北愛大選中失了北愛最大黨地位。

箇中原因就是部分DUP選民往光譜兩邊跑了。

首先，某些聯合主義者不滿DUP處理北愛爾蘭議定書問題的立場及處理手法，結果他們一部份就轉為支持更加激進的聯合主義政黨「傳統統一之聲」（下稱TUV）；另外一些對脫歐及愛爾蘭議定書的立場，不如DUP強硬的親英選民，就轉為支持較為溫和的聯合主義政黨「阿爾斯特統一黨」（下稱UUP）。

於是本年度北愛大選結果出爐後，DUP除了票數跌了6.7%外，也痛失最大黨寶座。

相反地TUV雖只拿一席，但票數增幅卻多了5%。

第二個改變就是中間派政黨「北愛爾蘭聯盟黨」（TheAllianceParty，下稱聯盟黨）異軍突起，選前民調均見成長，而在本次大選中，由原本北愛第五大黨躍升為第三大黨。

聯盟黨民調及議席都增長的其中一個可能原因是，某些聯合主義者（例如是受惠歐洲單一市場及關稅同盟的農民）其實不是很支持脫歐，也不是很反對北愛爾蘭議定書，但基於聯合主義政黨都支持脫歐及反對北愛爾蘭議定書，在別無選擇下，他們某部份人只好「兩害取其輕」，轉為支持反對脫歐但又不是愛爾蘭民族主義政黨的聯盟黨。

所以在大選前民調顯示一些曾經票投UUP的選民都說會轉為支持聯盟黨。

另外一個可能解釋就是，聯盟黨受惠於北愛爾蘭投票制度，UUP及愛爾蘭民族主義政黨「社會民主工黨」（下稱SDLP）的不少支持者，都是立場沒有這麼強硬的親英聯合主義者或愛爾蘭民族主義者，他們或許會在投票中將聯盟黨侯選人放在第二或較後心儀候選人，而當他們最心儀的候選人（即UUP或SDLP候選人）當選，剩餘票數就會轉移到第二心儀候選人，以此類推，直至該選區選出所有議員為止，這也導致聯盟黨票數上升。

於是我們可以看到，聯盟黨在本次大選議席進帳不少，比上一屆大選多拿9席，躍升為北愛第3大黨。

第三個重大改變，當然就是愛爾蘭民族主義者政黨「新芬黨」民望上升，更在北愛大選中搖身成為第一大黨。

當中可能解釋就是英國脫歐，使得某些比較溫和的民族主義份子（如部份SDLP支持者）轉投較為激進的新芬黨（這也是其中原因導致SDLP議席下降）；另一個可能解釋就是新芬黨注重選民較為關注的民生議題，例如物價上漲等等。

話雖如此，這就代表愛爾蘭會統一北愛爾蘭嗎？ 新芬黨黨魁MichelleO'Neill。

圖／Twitter 新芬黨成北愛最大黨，代表愛爾蘭將統一北愛嗎？ 目前為止，在北愛舉行愛爾蘭統一北愛公投，還言之尚早。

第一，就如上文提到，根據北愛爾蘭和平協議，在北愛舉行公投的其中一個前題就是「英國內閣大臣要看到愛爾蘭統一有大多數人支持」，而英國政府已表明不會因這次大選結果舉行公投，因為英國政府認為目前親英聯合主義政黨總票數及議席數目都高於愛爾蘭民族主義政黨，亦不見得愛爾蘭民族主義政黨總票數有何增幅，新芬黨議席又無增減，所以不足以證明愛爾蘭統一在北愛有大多數人支持。

第二原因就是目前支持愛爾蘭統一及公投的民意還未成氣候。

我們並不能用新芬黨成最大黨就輕易斷言愛爾蘭會統一北愛爾蘭，因為新芬黨實際上只是拿到整體29%的選票。

就算將所有愛爾蘭民族主義者議會政黨所得票數一併加起來，也都只佔整體41.4%。

相反地，親英聯合主義政黨所得票數，比起愛爾蘭民族主義者政黨還要高一些，有42.2%，連帶對公投沒有很鮮明立場的中間派政黨所得票數有16.4%。

因此我認為，英國政府反對公投的理由其實是不無道理的。

而Lucidtalk在2021年的民調顯示，只有37%的北愛爾蘭人贊成在未來5年內舉行愛爾蘭統一公投，贊成北愛留在英國的人數，亦稍高於支持愛爾蘭統一。

英國倫敦大學學院（UCL）的研究報告亦指出，目前為止支持北愛留在英國的人仍是佔大多數。

最後原因就是，新芬黨未必會將愛爾蘭統一北愛爾蘭的公投放在首位，Lucidtalk在大選5星期前的民調就顯示，大多數新芬黨選民最為關切的是民生議題，即是物價上漲，其次則是北愛公共醫療衛生服務。

  下一步，DUP將癱瘓北愛爾蘭議會及政府？ 新芬黨及聯盟黨在本次北愛大選中大有斬獲，聯合主義者政黨議席下跌，單論「反北愛爾蘭議定書」而言，聯合主義者就已在北愛議會失去過半數優勢；相反地，支持北愛爾蘭議定書的愛爾蘭民族主義政黨及中間派政黨，成為議會大多數。

值得注意的是，北愛爾蘭議定書中其實有個叫做DemocraticConsentMechanism的機制，也就是說議定書中最重要的幾個條款，都須經由北愛議會在2024年底或之前通過才能繼續執行。

如今聯合主義者在議會痛失過半數優勢，DUP最多選民最關注的議題又是北愛爾蘭議定書，那麼DUP當然不能坐以待斃，要有所行動，而他們採取的行動就是以「不選議會議長」（Speaker）來癱瘓北愛議會。

因為當議會沒有議長時，議案就不能正常放在議會討論及投票表決，也不能正常召開議會會議，更不能組成北愛政府，因為北愛政府內閣成員都是在議會選出、提名或者任命出來的。

有些人可能會問：既然聯合主義者在議會已經不是多數，那麼議會議長不就也可以照常選出來的嗎？這就要淺談北愛議會中的特別投票機制Cross-communityvote，這個特別投票機制明訂在一些特別議案及特定情況下，包括選出議會議長，都是「親英親愛缺一不可」，也就是說要在議會獲得至少4成或5成的聯合主義者及民族主義者兩派議員同意才能通過。

但重點是，由於北愛議定書及現行北愛政治制度，都沒有特別提到北愛議會該不該用Cross-Communityvote來表決北愛議定書某幾個重要條款，Cross-communityvote未必會用在本次北愛議會表決北愛議定書身上，這就使得DUP以「不選議會議長」來癱瘓北愛議會來抗議北愛議定書。

北愛爾蘭旗幟。

圖／Shutterstock DUP要在政治體制內抗議北愛議定書其實還有第二招，就是延遲組成北愛爾蘭政府。

我們之前就提到北愛爾蘭有兩個地位同等的政府首長，都是要由議會最大黨（即現在新芬黨）及第二個最大議會派別中支持率最高的政黨（即現在DUP）分別提名，所以DUP只要不提名政府首長就可延遲組成北愛政府。

而DUP現在也是用這招來威脅英國政府，要求撤回或者用一個新方案取代北愛議定書，不然就延遲組成北愛政府。

2022年北愛大選結果很大程度上反映英國脫歐對北愛政局的影響，下筆期間，DUP仍然拒絕選出議會議長及組成北愛政府，之後局勢走向如何雖很多仍是未知之數，但如果北愛議定書仍未滿足聯合主義者的要求，那麼議會及北愛政府有可能在未來繼續停擺下去，進入長達半年的談判期。

而如果談判期亦內未組成北愛政府，那就要重新舉行大選。

在這次大選結果看來，如果因未組成北愛政府而重新舉行大選，那麼北愛爭端勢必再次激化。

執行、核稿編輯：田孟心 英國 政治 北愛爾蘭 愛爾蘭 新芬黨 關聯閱讀 【脫歐肥皂劇】會吵的孩子有糖吃，但也可能數敗俱傷：英格蘭、蘇格蘭、愛爾蘭、北愛爾蘭的四角關係 【文藝筆記】北愛與愛爾蘭，傻傻分不清？──四百年前，英國的移民政策預言了今日的分裂 作品推薦 參考資料 TOP 黃秉浩   現居倫敦，正於倫敦政治經濟學院（LSE）修讀比較政治學碩士，曾於香港浸會大學修讀德文及歐洲研究社會科學學士，副修政治，亦曾於德國海德堡大學以交換學生身份留學一年，主修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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