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人每天干點啥——一枚搓澡瓦片引發的趣味考古

親眼看到「爽+瓦」(音同「爽」)之前,你一定不相信3000多年前的老祖宗已經過上懂得搓澡這麼精緻、講究的生活了。

這坨名叫「爽+瓦」的陶塊,陳列在河南安陽的殷墟博物館內,表面布滿橫豎交織的凹痕,很多遊客為猜它的用途耗盡腦細胞,恍然大悟後忍不住入戲,一邊擺出搓的架勢一邊滿足地感嘆:「瓦——爽!」

孔夫子曾有整理三代史的雄心壯志,苦於「文獻不足征」,悻悻地撂挑子了。

幸好有「考古」這種神奇的存在,就讓出土的殷墟文物和破譯的甲骨文告訴我們,商朝人每天干點啥吧。

首先,吃吃喝喝占據了商朝人相當多的精力。

商朝人十分喜歡動物,喜歡到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家養的、野生的……沒有他們胃不能消化的。

在河南安陽的殷墟考古中,曾出土動物殘肉、各類動物肢骨和肉湯。

郭家莊M160墓中的一個方鼎內,就發現了殷商人遺留下的豬肉實物。

甲骨文中動不動記載成百上千地殺牛殺羊祭祀神祖,專家分析說,祭祀後的牛羊肉自然也祭了活人的五臟廟。

甲骨文還記載,當時人們有飯後剔牙潔齒的習慣,估計跟吃肉有很大關係。

商朝人的烹飪手法已然頗為精妙,燔、炙、炮、烙、蒸、煮、爆、燒、燉、燴、熬、脯、羹……從這些字的偏旁可以看出,商朝人的吃法是以火熱食,而且殷墟出土的許多器物,底部都有煙燻火燎的痕跡。

「酒池肉林」一度是中國人對「奢靡」認知的極致,正是商朝人貢獻了這個詞語。

殷墟考古發掘中,出土了大量成套的銅質和陶制酒器,證明殷人上下「率肆於酒」的歷史記載所言非虛。

以中國第一位女將軍、商王武丁的妻子婦好墓為例,共出土青銅容器210件,其中74%都是觥、爵等酒器!

由於商朝人愛酒,糧食也有了貴賤

之分。

當時人們吃「五穀」——黍、粟、麥、稻、高梁,最常見的是黍和粟,但地位有天壤之別。

黍是釀酒原料,格外受奴隸主貴族待見,平民等閒享用不到,社會上瀰漫著「貴黍賤粟」之風。

商朝時酒精度數不高,相當於今天的啤酒、米酒。

1983年,考古人員在安陽郭家莊發掘殷商墓葬時,發現一個銅卣中有白色液體,經化驗含乙醇成分,應該是殷商時期遺留下的酒。

那時候的廚具種類豐富,比如婦好墓中出土的三聯甗,重達138公斤,由一個甗架(多眼燒灶)和三口可自由移動的大甑(蒸鍋)組成,類似今天的「火鍋」。

其他還有炊器鬲,食器豆、簋、盂,盛貯器尊、壺、卣、罐等。

不過,這些用具有鮮明的貧富貴賤之分,青銅器物通常是貴族專利,而平頭百姓多用陶器。

商朝人的住宅既有宮牆文畫、堂崇三尺的大型宮殿建築,也有平地挖坑、修飾簡略的穴居住房。

據甲骨文記載,殷商時期的建築名目眾多,有宮、宗、家、庭、寢、門、戶等,而「文室」、「麗室」等室名,可以讓人想像房屋有多麼華美。

可見,商朝人在建房築城方面很費神思。

尤為稱道的是,他們的排水技術已經相當發達。

1975年白家墳西地出土了商代的陶制地下排水管道,共28節,表面有細小的繩紋,可以起到防滑的作用。

當時的建築材料以土木為主,但是人們懂得在支撐房屋的木柱子下面擺放柱礎石,以防木頭腐化。

為了保證房屋結實牢固,商朝人把木棍綑紮在一起夯土。

殷墟博物館的大邑商展廳展示了出土的商代殘牆壁,表面有凹凸不平的圓窩,就是夯土留下的痕跡。

商朝人遇到疑難困惑,只能去問鬼神。

占卜在社會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

國人最熟悉的一片甲骨曾先後出現在歷史教科書和郵票上,有意思的是,上面記載的卜辭只有問沒有答。

連續占卜11次,都是問同一個問題——「商王田獵有災禍嗎?」由於這片牛肩胛骨明顯缺了右下角的部分,有專家推測,可能占卜結果是有災禍,所以把答案切掉了。

商朝人認為有兩件事情是重要的,「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也就是祭祀與戰爭,殷墟出土的文物中許多都與戰事有關。

殷墟博物館裡展出的一個顱骨上留有銅戈的戈頭殘片,傷勢極為嚴重,但骨頭斷裂創面卻有癒合的跡象,應該是傷者帶著武器殘片又頑強地活了一段時間,足見戰士的英勇豪邁。

戰爭與祭祀往往交織在一起,而且有不少今天看來十分殘忍的舉動。

殷墟博物館有兩件青銅甗裝著蒸過的人頭,可能是來自敵對國家的首領。

商王朝在戰爭中取得了勝利,用戰敗一方首領的人頭來祭祀神靈告慰祖先。

商朝人每天乾的當然不止這些。

當時手工製作十分發達,包括燒陶、冶煉青銅、養蠶紡織、做裝飾品等。

殷墟出土了大量動物骨頭做成的骨笄、骨蛙、骨虎等女性飾品,有的還鑲嵌著綠松石。

此外,商朝人喜歡音樂,殷墟出土的陶塤現在還能吹出聲音。

除文物和甲骨透露了當時的生活訊息外,商朝人還留給後人認識自己最直觀、簡便的物件——人頭像。

2003年殷墟孝民屯發掘出了陶制人頭像,高顴骨、尖下巴,是典型的蒙古人種。

殷墟博物館將它放大做成三維動畫的效果,向來訪遊客做自我介紹,由於商朝語言難以考證,配音是如今的安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