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天定|自認「從6000年前轉世盜墓」,只為紅山文化重現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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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回文物中的紅山文化玉佩
▲姚玉忠在審判現場
師承父親傳授的看風水和墓葬絕活與自身「苦學」,專業盜墓30年,被盜墓界尊稱為「祖師爺」、「關外第一高手」。
圈內人也將他看風水墓葬的本事傳得神乎其神:會看天象,能根據星斗的位置、手中的羅盤在方圓百里內確定一塊墓穴的位置。
一時風光無限。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冥冥中自有天定。
2017年11月28日,遼寧高院對姚玉忠上訴案維持一審判決。
一審法院朝陽市中級人民法院認定姚玉忠犯搶劫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犯盜掘古文化遺址、古墓葬罪,判處無期徒刑;犯倒賣文物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決定執行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姚玉忠團伙一審宣判現場
「為什麼我會選擇紅山文化盜墓?因為我是6000年前那個挖墓人的轉世,我轉世盜墓,就是想讓紅山文化重見天日。
」被捕之後,他這樣「交待」。
「我得是紅山文化第一高手。
」 「你能分清男人和女人嗎?我鑑別紅山文物就像普通人區分男女那麼容易。
」 在提訊過程中,他如此自大。
從盜墓到被捕,案件充滿了巧合和神奇。
公安部督辦成立了「11.26」專案組,這一天是他的生日;警方抓捕他是在凌晨3點,這是他降生的時辰;抓捕地點是內蒙古赤峰市寧城縣天義鎮的天義賓館,「天義」天執正義,「天義」也與「天意」諧音;他是「玉」字輩,他所盜的文物中,很大一部分是玉器。
他叫姚玉忠。
姚玉忠做的事,驚動了整個考古界。
他所涉的案子囊括了新中國成立以來的盜墓案幾個之最,被稱為「新中國最大盜墓案」:單案控制犯罪嫌疑人數、追繳被盜文物數量最多的案件,打掉盜掘犯罪團伙12個,控制犯罪嫌疑人225名,追回文物2063件,經專家估算市場拍賣價值高達人民幣逾5億元。
53歲的姚玉忠是頭號主犯,12個犯罪團伙中,至少有9個和他有聯繫,大部分盜墓團伙的頭目,以前都在他手下干過活,因此都把姚玉忠奉為盜墓界的「祖師爺」、「關外第一高手」。
從檢察機關成功起訴角度看,此案在全國同類案件中創造了「移送審查起訴人數最多、涉及地域最廣、涉案文物最多、影響力最大」四個「之最」,堪稱「共和國涉文物第一大案」。
追回文物2063件中,其中一級文物248件,二級文物142件,三級文物262件,一般文物1411件。
其中尤以玉豬龍、勾雲形玉佩、馬蹄形玉箍等紅山時代文物最為珍貴,很多文物還是首次發現。
▲警方查封姚玉忠案盜掘文物
聰明
姚玉忠聰明。
沒有人說得清姚玉忠是何時何因開始盜墓的。
姚家家境貧困,「祖傳」手藝是篾匠,父輩除了種地,還兼編竹筐補貼家用。
在七個孩子裡,1962年11月26日出生排行老三的姚玉忠年輕時候學篾匠手藝學得最好。
此外,雖然只有小學文化,字都認不全,姚玉忠卻喜歡看風水、易經之類的書,終於學成了看風水探古墓的知識。
此外,後期他們也會藉助高科技手段,提高成功率。
比如利用微波探測儀對古墓進行探測,探測以後將數據導入電腦里,就可以呈現出古墓葬和古文化遺址的立體形象,古墓葬和古文化遺址的內部結構、物品就能呈現在電腦螢幕上。
在行動之前他們還會根據考古專家、學者發表的論文對古墓進行搜索定位。
▲姚玉忠盜墓團伙使用的金屬探測儀
精明
姚玉忠吃透了紅山墓葬的特點,懂得準確地在哪兒能找到「活土」,找到古墓墓室的位置,知道埋的是什麼身份的人,是上等階層還是平民。
姚玉忠狡猾,盜墓時會帶上一包草籽,臨走時在回填的盜洞上撒下一把草籽,不久長出的草就可以掩蓋盜洞了。
▲追回文物中的紅山文化玉龜
▲追回文物中的紅山文化玉豬龍
▲追回文物中的紅山文化玉鉞
貪婪
對於「踩點」的獨門絕技,姚玉忠從不外傳,連對弟弟姚玉飛都所言甚少。
每次去「踩點」,姚玉忠都是獨自一人,從不許別人跟隨,私下閒聊也絕口不提「踩點」的竅門。
「踩點」就糾集人去挖,在快要挖出文物時,姚玉忠會把人都支開,讓他們喝水抽菸休息,自己獨自下坑,挖開最後一層土取走文物。
跟著他挖的人就連到底出了什麼東西、多少東西都不知道,他說分多少就是多少,只能從當天工錢的多少來推測最近文物的出手情況。
姚玉忠不信任誰就讓誰去放風,真正參與盜掘的都是他的同鄉、親戚。
姚玉忠團伙作案頻率非常高,從2013年到2014年的一年多里,他們作案達200多次。
有一次,姚玉忠組織團伙到朝陽市遠郊盜掘。
據團伙成員劉某講,姚玉忠將一隻玉鐲放到了兜里。
事後劉某分得12萬元,其他人各得7萬元。
大家判斷姚玉忠肯定出手了不少文物,掙了一大筆,於是聯合要求提高收入。
姚玉忠當時就火了,從兜里掏出那隻玉鐲,直接扔在地上砸碎說:「你們愛干就干,不干拉倒。
」經此一事,很多團伙成員另起爐灶。
最終,姚玉忠與弟弟姚玉飛兩兄弟因分贓問題起爭議,姚玉飛與哥哥分道揚鑣,自己拉人單幹。
狠毒
2014年11月初,在姚玉忠的授意下,一伙人還將駕車回家的另一個盜墓團伙的核心人物,以前曾是姚玉忠親密的合作夥伴的馮傑控制在車內,拉到凌源和寧城交界的一僻靜處,威脅、毆打,迫使他交出自己經營的文物店鑰匙,搶走了8件紅山玉器。
對同行和合作者下毒手,一是因為姚玉忠缺錢用,二是馮傑的團伙在盜墓的地盤上觸犯了他的利益。
▲牛河梁遺址
▲姚玉忠曾經盜墓的區域,凌源市近郊,凌北鎮廟東村。
拍攝:朱墨
嗜賭
姚玉忠嗜賭如命,將這些不義之財用於賭博的資金就高達上億元之多。
熟悉他的人說,不盜墓時,晚上他們就經常聚在一起賭博,一賭就是一個通宵。
盜墓雖然高明,但賭技卻不高超,甚至被人詐過。
僅在河北一家地下賭場,姚玉忠就欠下7000多萬元的賭債,他來不及出售文物換錢,直接拿文物抵押,原本值100萬元的他要50萬元,甚至直接以10萬一件的價格當場抵押,鮮有贖回。
儘管如此,姚玉忠仍然覺得「賭場才是最真實的地方」。
姚被控制後,警方發現,他的帳戶里一分錢都沒有。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警方通過層層追查,2014年12月7日凌晨3時,姚某在內蒙古赤峰市寧城縣天義鎮天義賓館被警方控制,當場查獲放大鏡等作案工具。
據說後來在押解他指認現場的路上,大約是不想進監獄蹲一輩子,姚玉忠趁看守人員不備,一頭沖向了山上的一塊大石頭,企圖自殺,不過沒有成功,等待他的將是漫長的囚徒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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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是姚玉忠的家。
拍攝:劉子珩
▲姚玉忠家裡的老宅
有記者到姚玉忠老家,向姚玉忠82歲的母親問起姚玉忠的情況,這位老人連連擺手,「不知道,從沒聽說過這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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