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考古學家, 跑去《魔獸世界》里「考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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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Mars

安德魯·萊茵哈德(Andrew Reinhard)是一個考古學家。

他曾拿著小鏟和小刷去全世界挖掘遺蹟,但現在他的項目並不需要鏟子和刷子了,現在他手裡的是遊戲手柄。

安德魯自稱為一個在遊走在學術邊緣的「朋克」考古學家。

安德魯畢業於密蘇里大學考古系,他在那裡拿到了考古學的碩士學位。

然後他跑去希臘和義大利從事了好多年的考古學工作。

不過古代遺址並非他唯一的興趣。

他曾經在一個巨大的垃圾堆里尋找雅達利公司(一個著名遊戲公司)輝煌過去的遺物,也曾在北達科塔州的巴肯油田考察人類的遷徙。

不過最近,他跑去在電子遊戲里考古了。

安德魯在新墨西哥州挖掘雅達利公司的過去。

圖片來源:coinworld.com

2010年,《魔獸世界》「大災變」版本更新之後,安德魯發現《魔獸世界》里有了「考古學」這項技能。

他意識到,這給了自己把真實的考古學帶入遊戲的機會:如何測量新的地貌、怎樣映射舊時代的廢墟,以及如何研究遊戲里不同的種族和不同遊戲物品的歷史演化。

2013年,他開始寫一個博客,討論如何用電子遊戲進行考古學的教學、以及《上古捲軸》里的古錢幣有著怎樣的演變史。

安德魯把他的這些工作稱為「遊戲考古學」(Archaeogaming)。

多年來,這個想法正逐漸開花結果,並從一種極客范兒的消遣轉變成了學術上的追求。

「我一直都對失落的文明很感興趣,並不是對人民本身,而是對他們所留下的遺產。

」安德魯說道,「如果把這些和科幻與冒險故事糅合起來,我想就是我正在乾的『遊戲考古學』了。

如今,《魔獸世界》的電影即將上映,安德魯的考古工作做得如何了呢?

「我的考古鏟已經饑渴難耐」

作為一個70後,安德魯孩童時期就是在各種那個年代的遊戲里長大的。

他自稱在大學的時候是一個硬核遊戲玩家,那時候玩的是《重返德軍總部》或者《毀滅戰士》這類遊戲。

「我應該是一個忠實的玩家,從1978年就開始了我的遊戲歷程。

」安德魯表示,「當我玩多人在線遊戲的時候,我總是對裡面的文化很好奇,還有那些寺廟,甚至遊戲里的陶器。

我開始覺得遊戲就是一種現實的文物。

安德魯說,有著豐富而悠遠的文化背景的遊戲是他的最愛。

他一般會選擇有「考古學家」的職業或者有考古學技能的遊戲進行研究,比如《魔獸世界》、《上古捲軸》和《命運》等等。

他也對遊戲開發商和遊戲玩家如何看待「考古學者」這種職業很感興趣。

《魔獸世界》里,人類、精靈、矮人等等的種族也會考古,不過他們不用鏟子……而用的是這玩意兒。

圖片來源:《魔獸世界》

「從考古學的眼光來看,電子遊戲也是人類創造的,所以它們也能算是一種文物。

而且遊戲本身就包含了豐富的故事與多樣的物品,這本身就是考古學家想要追尋的。

」他說道。

他曾試圖探討血精靈與暗夜精靈的區別,並且通過追蹤墓穴里發現的不同物品尋找兩種精靈的聯繫。

安德魯同樣研究了挖掘出來的物品與文物是如何在遊戲的拍賣行被出售的,他希望以此發現這些對遊戲與真實世界經濟的影響。

後來,他開始更深入的走入《上古捲軸·天際》的世界,研究天際省的盔甲樣式變化、古錢幣發展等等。

「這些『遊戲考古學』的早期行動更加偏向概念化,有些缺乏系統性,」安德魯說道。

「我更希望遊戲考古學能回答和現實考古學一樣的問題。

「不同的環境,不同的規則」

在現實世界裡,考古學家會對銘文和古文寫作進行研究,而安德魯表示遊戲考古學裡,這些對應的對象是代碼。

他希望未來遊戲考古學所作出的挖掘是代碼層面上的,從這個層面探究遊戲所內含的特別DNA。

「這麼說吧,你可以觀察生物的身體,也可以研究它的DNA,遊戲也是。

你可以看它的內容,也可以看它的代碼。

當然開發商會讓你簽一份保密協議啦。

這和考古學者需要學習古代語言沒什麼不同。

」安德魯表示。

於是,他把遊戲內容分為了三個層次:

第一個是它所產生的宏大歷史;

第二層是玩家的遊戲體驗;

第三層則是「代碼」。

「這些綜合起來的東西不僅僅只是講述了一個故事,而是關乎於遊戲的文化與內在的歷史。

」不過安德魯也表示,遊戲考古學的方法和方向可能是多種多樣的,而且相互之間可能有很大的不同。

某些挖掘者也許更看重虛擬文化的發展與演變,另一些則對考古學和考古學家對遊戲的看法更好奇。

「我覺得考古學家也可以把頭從黃沙中抬起,進入遊戲的矽基世界裡。

」安德魯說道,「這個世界和人類創造的真實的歷史一樣豐富。

《上古捲軸》的許多任務都是關於追尋那些沉睡在遺蹟里的歷史秘密——也就是說,這些都是「考古」任務。

雖然和現實不同的是,探索這些廢墟和遺蹟或多或少都需要打敗一些怪物。

圖片來源:《上古捲軸》

最近「開放世界」類型的遊戲層出不窮。

那裡的世界有些是程序自動產生的,在安德魯看來,這些代碼或者算法生成的建築或者文物十分吸引他。

安德魯表示:「我堅持一個有些人或許會認為是瘋子的說法:真實的文明和虛擬環境裡的文明沒有區別。

想想看吧,它們都是人為設計的,只不過真正的區別在於時間。

真實的文明也許需要上千年的發展與積澱,但對於一個遊戲世界,也許只需要幾年。

如今科技光速發展,所以幾年內創造的文化肯定和幾千年發展出來的有所不同。

這就是我所好奇的地方。

他希望自己的研究能夠為未來的遊戲研究打下基礎——也許是諾德人在天際省的陶器藝術(《上古捲軸·天際》的遊戲內容),也許是追蹤《魔獸世界》這種大型多人在線遊戲的歷史事件——從而研究它們是如何影響遊戲世界的經濟與政治的。

《魔獸》即將上映,約嗎?

很快,他和其他的遊戲考古學者們將面臨他們目前為止最大,又最激動人心的挑戰:

他們把目標定在了《無人之空》(No Man's Sky,即將發售!)上。

這個遊戲目前的設定是「程序產生的無限宇宙」。

這意味著這個宇宙會藉由程序不斷產生並演化新的世界與生物,來讓玩家不斷地發現新的世界。

玩家們當然興奮不已地要展開冒險,而安德魯則希望以此來研究這些機器運算產生的文明。

「我們將會探索從未見過的文明,我們之前甚至從未想過的文明。

」他解釋到,「我們將對它們進行定位並分類,看看我們能不能得到一些普世的關於機器創造或者AI創造的文化特點,並將這些文化與我們所知的真實的文化比較。

」安德魯表示他想開發一套工具,然後在虛擬世界裡創造一種考古學方法。

由程序創造的「文明」與「歷史」,和真實的會有怎樣的不同?它們是如何相互影響的?這也許是遊戲考古學希望回答的問題。

圖片來源:《無人之空》

這個遊戲即將在今年晚些時候發布,不過安德魯等不及要展開他的研究了。

他希望《無人之空》成為遊戲考古學的一個特徵案例,來拓寬這個領域的接受度。

現在,開發人員會越來越多地依賴於用戶社區的反饋,來不斷的更新遊戲,創造新的歷史。

安德魯則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探究人類的文化如何影響遊戲的設計和文化——即使遊戲中的種族依然是「人類」。

他希望觀察到真實的玩家的文化與遊戲文化如何重疊,他甚至想要看到開發商與考古學家合作,用一些手段——比如創造保護文物的「成就」——來改變遊戲里掠奪文物的行為。

「我們能夠從遊戲的歷史演變里吸取什麼樣的教訓,又如何在現實世界裡使用它?這些都是遊戲考古學可以幫助回答的重要問題。

最後,你們可以再次膜拜一下這位考古學家:

今年,安德魯接受了英國約克大學考古系的「數字文物保護計劃」的工作,並將在2016年開始這方面的研究。

這個項目的重點是利用數字工具和方法,來了解二十一世紀的考古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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