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金字塔寧夏西夏王陵 ——西行漫記之十七

東方金字塔寧夏西夏王陵

——西行漫記之十七

作者：藕塘孤荷

寧夏的西夏王陵素有「東方金字塔」的美譽，來到銀川，對於像我這樣喜歡歷史文化的人，自然不能錯過，一定得去親眼看看。

西夏王陵又稱西夏帝陵、西夏皇陵，是西夏曆代帝王陵以及皇家陵墓。

從銀川市驅車西行30公里就能到達。

它西靠賀蘭山，東臨銀川平原和黃河，可謂「前有鏡照，後有山靠」，南北長約10公里，東西寬約5公里，景區占地面積58平方公里。

它是中國現存規模最大、地面遺址最完整的帝王陵園之一，也是現存規模最大的一處西夏文化遺址。

(下圖：西夏王陵園區大門口)

2015年7月26日上午，我和一群驢友來到西夏王陵園區大門口，我被門口的四個西夏文字所難倒。

看上去像是漢字，但筆畫很繁複，遠看好像很熟悉，細看一個都看不懂，宛如天書。

導遊介紹，這四個西夏文字是「大白高國」。

這是什麼意思呢？古老的党項族（注①）人李元昊在興慶府，也就是今銀川市建都稱帝，建立了獨立的大夏國王朝，西夏語為「大白高國」，即後人所稱「西夏」，這一年是公元1038年。

西夏作為一個獨立的王國，創造了自己的語言和文字，這是西夏最輝煌的文化成就。

可是隨著蒙古大軍的鐵蹄踐踏，大量西夏典籍消失殆盡，西夏文字也曾一度消失於人們的視線之外。

清朝著名學者張澍說，西夏文字「乍視字皆可識，熟視無一字可識」。

1804年，張澍在甘肅武威縣的清應寺內發現了《涼州重修護國寺感應塔碑銘》，石碑正面刻的是西夏文，背面則刻漢字，塵封已久的西夏歷史和文化，隨著西夏文字的重現而被史學家們慢慢地解讀，西夏王朝曾經燦爛的文明，也一點點地拂去了歷史的風沙。

在那生僻的文字背後，卻沒有自己的歷史典籍（元朝編撰史籍，編寫了《金史》、《遼史》，就不給編《西夏史》），在那繁複的字義里，究竟藏著多少秘密呢？那也不失一種尋幽探秘的意趣。

（上圖：出土的西夏文石碑碎片；下圖：西夏帝王世系表）

我們進入陵園，首先參觀與陵區遺址相呼應的西夏博物館。

在這座以西夏皇陵為背景的西夏博物館中，薈萃了西夏歷史文化遺存的精品。

西夏文化是党項族吸收中原文化和北方少數民族而形成的獨具特色的民族文化，是我國歷史文化中輝煌燦爛的一顆明珠。

展覽共分党項西遷與西夏興起，西夏政治、法律、軍事，西夏社會經濟，西夏文化，西夏宗教，東方金字塔——西夏王陵等六個部分，以實物、圖表、繪畫、影印圖照、模型、聲光等手段，展示了西夏歷史文化，使這座民族歷史博物館更具有科學性、知識性和趣味性，從而成為愛國主義民族團結的教育基地，也是中外遊客遊覽的勝地。

（上圖：出土的西夏文字岩畫；下圖：西夏彩繪）

在展覽館及許多地方都能看到西夏的文字，這些字都是用漢字的偏旁部首作為一些基本元素，再用這些元素按照一定規律進行排列組合成西夏文字的。

可惜的是蒙古人征服西夏以後，肆意燒掠，在生靈塗炭的同時，西夏的典籍也被焚燒劫掠，大量文物被毀，使西夏成了「謎一樣的王國」。

二十世紀初，沙俄海軍中校科茲洛夫帶人對此進行了野蠻毀滅性的挖掘，西夏的文物有許多被沙皇俄國掠走，英國人到中國探險的時候也劫走了大批文物，所以才形成西夏的研究在外國遠比在國內盛行的怪現象。

（上圖：西夏文字造字規律；下圖：西夏文與漢語對照佛經）

（下圖：國寶、寧夏博物館的鎮館之寶——鎏金銅牛）

在博物館中，你可以看到一些從陵墓中出土的文物。

最珍貴的是在101號陪葬墓中出土的一個鎏金銅牛，重達188公斤，長120厘米米，寬38厘米，高45厘米。

這隻跪臥的銅牛，是寧夏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屈肢而臥的老牛，雙眸遠眺，炯炯有神，似乎還濕潤的牛鼻，正在發出靈氣，仿佛在等待主人的召喚。

經歷近千年的歲月洗禮，輝映歷史的滄桑與輝煌。

它是古代鎏金技術的典範，是西夏藝術的珍品，已被認定為中國國寶。

還有一個佛教的神鳥——妙音鳥，人首鳥身，據說它有美妙的歌喉，還能呼風喚雨，梵語中稱為伽陵頻伽。

這種鳥很像面容和善的觀世音，頭戴冠帽，雙手合十，但它有美麗的尾巴和翅膀，是在其他佛教出土文物中沒有見過的。

它是2001年才出土的文物，2003年才開始展出的。

石馬和一個文臣的石雕頭像都是國家一級文物，由於西夏陵墓多次被盜，殉葬物品大都不存在，所以出土的一些飾品和瓷器的殘片都具有極珍貴的價值了。

在參觀的過程中，你會時時為這樣一個曾經輝煌過，但又被如此滅絕了的民族感嘆，他們原來的文字、服飾、髮式甚至歷史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如果不是極力的發掘和挽救，真的就沒有任何蹤跡了。

（上圖：西夏園陵3號墓沙盤模型；下圖：西夏史話藝術館）

在博物館的後面，有一個《西夏史話藝術館》，按歷史編年的方式，通過蠟像展現了西夏國的興衰史，像講故事一樣向你講述了這個存在了189年的國家，那個曾經與宋朝和以後的金鼎立過的西夏國的歷史。

在來寧夏以前，我對西夏國和党項族幾乎一無所知，因為歷史書上對它的介紹太少了，這次可謂大有收穫。

也許有的人不喜歡看這些歷史的遺蹟，可如果你仔細聽，仔細看，永遠都有你學不完的知識。

在這個浮躁、急功近利的時代，能靜下心來認真觀看展覽，學習一下歷史，陶冶一下心情也是很不錯的。

參觀完展覽，進入陵園墓地參觀。

我掃視著那一個個黃土堆，這就是我仰望的西夏國嗎？可是，此時的西夏，被一堆堆黃土掩埋，一座座王陵孤零零的佇立在那裡。

據3號陵墓前樹立的石碑碑文介紹，整個景區分布著9座帝王陵墓，200餘座王侯勛戚的陪葬墓、一處大型建築遺址以及數十座磚瓦窯遺址。

每座帝陵都是坐北向南，呈縱長方形的獨立建築群體，規模同明朝十三陵相當，是中國現存規模最大的皇陵。

西夏王陵不僅吸收了秦漢以來，特別是唐宋皇陵之所長，同時又受到佛教建築的影響，使漢族文化、佛教文化與党項民族文化有機地結合在一起，構成了我國陵園建築中別具一格的形式。

西夏陵規模宏偉，布局嚴整，每座帝陵由闕台、神牆、碑亭、角樓、月城、內城、獻殿、靈台等部分組成，具有濃郁的民族風情。

（上下圖：一二號墓園區，下圖為一號墓陵塔）

進入陵區之後，藍天白雲之下，一座座兀然獨立的圓塔形黃土堆，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的耀眼。

再看一下導遊圖，你就會明白這裡原來是個風水佳地，西夏曆代帝王大多埋在這裡，有「頭枕青山，腳蹬黃河」之勢；這裡陵園呈「北斗七星」之狀的布局，浮屠形式的陵台，使你明白讓党項族人對佛教的篤信，以及西夏帝王的對佛教推崇備至，希望死後能像佛祖和高僧一樣轉世。

可是為什麼西夏國最後卻亡國滅種了呢？這就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其神秘的氛圍之中，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歷史迷城，每座陵園，都纏繞著解不開的歷史謎團。

黃土夯就的陵塔如今依舊矗立在荒原之上，給人以強烈的歷史滄桑感，促使你去深刻地思考。

我們首先參觀的三號陵墓，被認為是西夏開國皇帝景宗嵬名元昊之泰陵，坐落在陵區東南部，占地面積約15萬平方米。

園陵外築4座角台以示兆域，南置左右對稱的闕台，闕台背後的御道兩側各有形制不同的碑亭。

陵園建築主要是平面連接成「凸」字形月城與內城。

內城從南向北分別是獻殿、墓道和陵台。

三號陵墓是西夏王陵中目前保存最完好、陵園建築最具特色的一座帝陵。

(上圖：西夏王陵3號墓區；下圖：西夏王陵1號)

從三號陵墓去一、二號陵墓需要乘坐景區的擺渡車前往，距離大約10公里。

一號陵和二號陵，俗稱「雙陵」。

一號陵位於陵區最南端，「雙陵」的東側，陵主李繼遷，廟號太祖，墓號裕陵，系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之祖父。

二號陵位於一號陵西北約30米處，陵主李德明，李繼遷之長子，系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之父。

在擺渡車上，可以看到遠處是起伏的賀蘭山，近處是開闊的荒原。

一座座黃土夯築的陵塔散落在荒原之上，這裡怎麼也看不出九百年前西夏的盛世，那個党項族人李元昊建都稱帝的雄姿，曾經「東盡黃河，西界玉門，南接蕭關，北控大漠，地方萬餘里」，約八十三萬平方公里的疆域，存在了189年的帝國，像一堆燃盡的柴火，留下的遺蹟很少，很少。

（上下圖：內外城遺址）

這裡的內城、外城歷史上均遭到嚴重破壞，因此，僅剩下一些基礎遺址。

腳下隨便一踢，就能踢到一小塊綠琉璃瓦碎片，踢到令人痛心破碎的歷史。

其實，這些碎片都曾是陵塔上的瓦片，原來黃土堆上是有宏偉的建築的，可惜都已經毀於歷史的戰火之中。

西夏的燦爛文明，王朝曾經的輝煌，也湮沒於蒙古兵瘋狂的大火之中。

我隨手撿了一塊細看，擦去黃土，陽光下那一抹綠釉，依然光彩奪目。

沉甸甸的瓦片，也許滲透著西夏人的鮮血，又被大火烈焰燒灼，顯得格外沉重。

這裡仿佛迴蕩著西夏人心有不甘的情愫，到處都有西夏党項人冤死不屈的靈魂。

我佇立在西夏故地，佇立在西夏王陵的荒原上，聆聽著大地的回聲，聆聽著歷史深處的金戈鐵馬之聲，似乎看見近八百年前蒙古士兵正在對西夏屠城、殺戮、掘墓、焚書，曾經的紅牆綠瓦、角樓飛檐、闕台高聳、碑亭肅穆、陵台獻殿，都隨著入侵者燃起的大火化為烏有，燒不毀的石碑都被砸斷深埋。

西夏就此滅亡。

然後一切靜默，留下的只有眼前被風雨蝕過的高大的黃土堆，以及布滿孔洞的殘垣斷壁……

「有些風景在路上，有些風景在心中。

」參觀完西夏王陵，內心有許多說不完的感慨……

藕塘孤荷2016年10月5日寫於合肥松湖苑

【注釋】

①党項族: 党項族是古代北方少數民族之一，屬西羌族的一支，故有「党項羌」的稱謂。

原居住在今四川、青海、西藏三省區交界地帶，唐朝初年，因常受吐蕃的侵擾，請求內遷，唐朝政府間党項族安置在慶州（今甘肅慶陽）和夏州（今陝西橫山）。

遷徙定居在慶州的党項族稱「東山部」；遷徙定居在夏州的党項族稱「平夏部」。

西夏被蒙古滅亡後，党項族倖存者四處逃散，党項後裔逐漸與漢族、藏族、回族、蒙古族等民族融合在了一起，只有遷徙到四川龍門山一帶的党項人最後還原了羌族的身份，其他都逐漸消失在中華民族的大家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