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瀋陽故宮11萬餘件文物南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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瀋陽故宮又稱盛京宮殿,是我國僅存的兩座帝王宮殿建築群之一,是享譽世界的人類文化遺產。
在清代,曾有近20萬件清宮御用物品和內府秘籍從北京移送瀋陽故宮貯藏。
1914年,11萬多件藏品從這裡被遷往北平古物陳列所,1933年抗戰期間,部分藏品又隨故宮文物南遷,歷時十多年,行程數萬公里,輾轉數地,後遷至南京,1948年底,部分文物精品從南京被遷往台灣。
如今,這些文物被分散在國內多家博物館保存。
11月16日,在建院90周年之際,瀋陽故宮博物院舉辦「曾在盛京——瀋陽故宮南遷文物特展」暨學術研討會。
故宮博物院院長單霽翔、故宮博物院研究院院長鄭欣淼、南京博物院院長龔良、鎮江博物館館長楊正宏、台北歷史博物館館長張譽騰、北京市頤和園管理處副園長秦雷等在研討會上作專題學術報告。
來自國內外的百餘名專家學者,針對「文物南遷」這一重要事件的歷史意義、文化意義及如何以文物為紐帶加強交流合作等進行研討,使南遷文物的研究從廣度和深度層面上了一個新台階。
既有創新精神
又不能丟掉工匠精神
文物是國家歷史的見證,是民族記憶的載體,是聯繫歷史與現實的文化紐帶。
抗戰期間,故宮文物南遷華東,避地西南,行程數萬公里,歷時十多年,為存續文脈譜寫了一曲文化抗戰的壯歌。
據介紹,「九一八」事變後,日軍開始入侵熱河,窺伺華北,在山海關陷落的第六天,故宮博物院召開理事會,決定將故宮文物南遷,以策安全。
1933年2月至5月,故宮、北平古物陳列所、頤和園和國子監的19557箱文物從北平運抵上海。
1936年底南京朝天宮庫房建成後,文物被運抵南京。
1937年淞滬戰役爆發,這批南遷文物加上國立中央博物院籌備處(今南京博物院前身)等單位的文物,分三路在日軍炮火下緊急西遷,開始了長達10年的萬里西行,運抵四川,直至抗戰勝利後被運回南京。
南遷文物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歷代的宮廷收藏,堪稱國寶,其中包括鼎鼎大名的毛公鼎、翠玉白菜、玉石東坡肉和著名的《快雪時晴帖》等。
從1933年2月到1949年元月,南遷文物穿越大半個中國,上百萬件文物沒有一件丟失,也幾乎沒有毀壞,堪稱世界文化史上的奇蹟。
研討會上,單霽翔作了題為《傳承與守望——故宮工匠精神的當代實踐》的報告,報告中以文物南遷歷史開篇,深情講述了故宮人不畏艱險、輾轉流離保護文物接近「零損失」的南遷之旅,進而介紹了故宮在保護與發展、開拓與創新、學術與人才、教育與傳播等各項事業上的豐碩成果,與現場觀眾分享了他心目中的故宮工匠精神。
單霽翔有著濃厚的故宮情結,為故宮的文物保護與修繕奔走與疾呼,多次垂淚,同時也為得到國家相關領導的文件批示支持而喜不自禁。
講座中,單霽翔結合圖片、視頻與數據闡述了故宮的歷史、建築群落的特點、文物的數量以及保護修復等話題。
單霽翔表示,故宮的文物保護與修繕工作秉承的是「為未來時代保護今天」的使命,以及「最大限度對歷史負責」的責任感。
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講述的就是故宮博物院文物工作者修復文物的故事,讓公眾對神秘的故宮和故宮文物有了更多了解,尤其知曉了故宮文物修復的艱辛和意義。
在故宮博物院有一個「故宮文物醫院」,專門負責修復故宮的文物,秉承的是工匠精神,並以科學為支撐修復文物。
單霽翔介紹,故宮裡珍藏了30多萬件瓷器,瓷器的修復是一件頗為辛苦、充滿智慧且十分耗費心血的工作。
他通過圖片展示了一件修復後的瓷器,造型古雅,非常精美。
再觀看修復前的實物圖片,竟是一件碎成200多瓷片的器皿,工匠精神實在令人敬佩。
單霽翔欣喜地說,網際網路的傳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影響力,《我在故宮修文物》的播放量超越了熱播電視劇和生活欄目,將故宮長年在幕後從事文物修繕的工作群體呈現在公眾面前。
這部紀錄片吸引了更多人對故宮博物院、對文物工作的關注。
這不僅值得所有文博工作者驕傲和自豪,更是支持文博事業發展的動力。
據統計,近幾年,故宮全年接待遊客數量出現爆髮式增長,2012年達到史無前例的1534萬人次,成為世界上唯一一個年接待觀眾人數超過1000萬的博物館。
單霽翔介紹,經過數年修繕,故宮博物院開放了慈寧宮、大佛堂、壽康宮、寶華殿等古建築群落,故宮還將不斷擴大開放面積,以應對數量激增的參觀潮。
目前正對古建築進行大規模整體修繕,「希望紫禁城過600歲生日時,『體內』沒有一棟現代建築,要將一個壯美的紫禁城呈現在世人面前」。
單霽翔還表示,歸根到底,感動大家的還是故宮文化中亘古不變的工匠精神。
故宮還是要遵循故宮文化,用新的方式延續故宮的歷史,把故宮的文化傳承下去。
「既要有創新精神,又不能丟了工匠精神」。
在艱苦卓絕的抗日戰爭環境中,故宮文物隨著國家命運跌宕起伏,承載著一段深刻雋永的民族記憶。
文物南遷壯舉是對人類文化遺產的偉大貢獻
歷時十多年的故宮文物南遷為存續文脈譜寫了一曲文化抗戰壯歌。
故宮博物院研究院院長鄭欣淼在《故宮文物南遷的意義》的報告中,從多方面闡述了故宮文物南遷的意義。
他說,一是世界戰爭背景下故宮文物保護的意義。
保護本國本民族文化遺產是反法西斯戰爭中的一項任務,從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全局看,故宮文物南遷的壯舉和成就是對人類文化遺產的偉大貢獻。
在戰爭中,各國採取的普遍做法就是把文物轉移到安全地方,但是故宮文物南遷有其特殊性,持續時間長,多次轉移,涉及區域廣,在保護任務上,數量眾多,在保護力量上,投入巨大。
《海牙公約》強調,在大規模的武裝衝突中,要保護人類文化遺產。
二是抗戰時期,文物保護的意義。
故宮文物是中華文明五千年的載體和見證,保護故宮文物尤其重要。
作為抗戰的有機組成部分,完整地保護這批文物是抗戰勝利的成果,其驚險歷程也賦予了故宮文物更深刻的內涵。
三是故宮文物南遷在抗戰文化教育西遷背景下的意義。
故宮文物西遷是抗戰時期文化教育西遷的組成部分,是社會各界共同努力的結果,是全民抗戰的體現。
對中國文化的持續發展,特別是中西部的發展起了很大作用。
得到了政府、軍人、當地民眾的全力支持。
四是故宮在南遷文物過程中形成的精神。
南遷是故宮博物院發展的特殊時期,特殊的任務、艱苦的環境培育了故宮人視國寶為生命的典守精神。
南京博物院院長龔良在《從「曾在盛京——瀋陽故宮南遷文物特展」談博物館特展策劃與交流合作》報告中對瀋陽故宮博物院舉辦此次「曾在盛京」特展談了幾點感想,他說,「曾在盛京」特展是以瀋陽和瀋陽故宮為依託,在瀋陽故宮舊址舉辦,讓文物與瀋陽故宮、與瀋陽城市有了相互聯繫,為展覽增色;以故宮博物院、瀋陽故宮博物院、南京博物院、鎮江博物館幾家藏品為資源,講述文物與文物主人、與文保人的故事,文物遷移的漫長時間與線路的故事以及背後的中國故事;展覽有明確主題、內容豐富、講究展覽文物之間的組合,雖然空間不大,但也利用有限的空間,增添美感。
鎮江博物館館長楊正宏以《繼承·典藏·合作——鎮江博物館藏南遷文物的思考與認識》為題發言。
楊正宏介紹了鎮江博物館館藏南遷文物的來源和基本概況,其中「奉字款」文物80餘件,主要是瓷器。
楊正宏認為,故宮文物南遷是人類文物保護史上一段值得銘記的歷史。
整個文物南遷歷時15年,行程上萬公里,文物保存完好,堪稱世界文物搬遷史上的奇蹟。
飲水思源,不忘初心,正是得益於文物界前輩先賢的嘔心瀝血和捨命守護,鎮江博物館才能和其他文博機構一樣,有幸收藏南遷文物,其中就包括前北平古物陳列所中來自奉天行宮的文物。
對南遷清宮文物的保護利用及館際合作,有利於鎮博人的精神洗禮和城市氣質的升華。
100多年前,南遷文物從瀋陽故宮流出,折射的是國貧民弱、列強欺凌的歷史悲劇;
今天,南遷文物分別從北京、南京、鎮江匯聚瀋陽故宮,反映的是國家強盛、文化自信的現實美景。
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的偉大征程中,我們這一代人要走好我們的長征路。
故宮博物院故宮學研究所所長章宏偉在《故宮文物南遷與典守精神》中詳細講述故宮文物南遷的經過,包括南遷的路線,南路、中路、北路是怎樣歷盡顛簸、多次發生翻車事件等。
章宏偉說,故宮文物南遷是故宮博物院發展的特殊時期,在艱苦環境中,故宮同仁以保護文物為職志,備嘗艱難,險象環生,有人為之獻出了寶貴的生命,但故宮人無怨無悔,忠於職守,慎微戒懼,悉力保護。
強烈的責任感、神聖的使命感,使建院以來逐漸建立的典守精神,在文物南遷中不斷強化。
故宮人把故宮文物與中華民族的命運連在了一起,與民族獨立、民族尊嚴連在了一起,深刻地認識到所保護的文物是「國家的福命」,培育和形成了故宮人「視國寶為生命」的典守精神。
故宮文物南遷是中國抗日戰爭的有機組成部分。
故宮文物的保護過程,對於抗戰精神的形成、民族認同感的增強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在更廣泛區域更深層面進行保護與傳播傳統文化
瀋陽故宮博物院副院長李理在題為《盛京十寶與瀋陽故宮珍藏的「國寶箱」》發言中說,作為封建社會最高權力的標誌,皇帝御用璽印在其政治生活中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有清一朝,皇帝御用璽印(亦稱為寶璽)在宮廷中亦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從清初開始,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已開始使用專用璽印,如老滿文「大金天國汗印」「金國汗印」等,通過帶寶璽的公文向國中發布詔令,向諸臣下達旨意,或與他國互通信件。
天聰末年,皇太極由蒙古林丹汗手中獲得元朝「傳國玉璽」,藉此,開始以正統自居,入主中原、承繼大統的願望更為強烈。
特別是順治元年(1644)清遷都北京之後,清帝御用璽印的使用更為頻繁,且在原有基礎上又新制了多方寶璽,在宮廷內形成了數十枚清初皇帝寶璽。
乾隆十一年(1746),清高宗弘曆所用璽印數量較多,因「今交泰殿所貯,歷年既久,紀載失真,且有重複者」而對舊藏寶璽進行淘汰,「爰加考正排次,定為二十有五,以符『天數』。
」其後,高宗傳旨將不再使用的皇帝寶璽送至盛京皇宮,「恭藏於鳳凰樓上」,形成了所謂「盛京十寶」(亦稱「盛京十璽」)。
這些清初寶璽雖不再使用,但因是先朝遺物,在宮廷中仍受到較高重視,具有非同一般的歷史價值。
李理說,1904年,因日俄戰爭原因,「盛京十寶」被守土官員送往承德避暑山莊,後又送至京師,此後即被保存於北京紫禁城。
當時,「盛京十寶」雖被運往北京,原來盛裝寶璽的寶箱(又稱寶)卻被保留在盛京皇宮內,從此形成御寶、寶箱人為分散的遺憾。
研討會上,與會者闡述了自己論文的學術觀點,進行了廣泛交流。
許多論文不僅內容豐富、觀點鮮明,而且蘊含著新觀點,是實實在在的研究成果。
比如,故宮博物院文物管理處梁金生的《關於瀋陽故宮文物遷移史事的研究》、故宮博物院故宮學研究所副研究館員徐婉玲的《盛京故宮書畫鑑藏、流散及其影響》、南京博物院副研究館員楊海濤的
《南京博物院藏奉天行宮文物研究》、吉林博物院研究館員閆立群的《吉博藏清宮散佚書畫的藝術價值和歷史意義》、瀋陽故宮博物院研究室研究員鄧慶的《瀋陽故宮「原藏」瓷、畫散分與文物南遷芻議》、瀋陽故宮博物院圖書檔案館主任王愛華的《董眾與文溯閣〈四庫全書〉》、瀋陽故宮博物院展陳部研究員王麗的《乾隆朝重臣汪由敦與〈時晴齋法帖〉》等。
專家學者希望對中華民族傳統文化能在更廣泛的區域、更深的層面進行保護與傳播。
□本報記者/楊 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