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朐忍縣,到底在哪?雲陽?萬州?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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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001:「漢巴郡朐忍令景雲碑」碑額 圖片由吉林省文物考古所提供

圖002:金蟾礎石 圖片由吉林省文物考古所提供

圖003:「漢巴郡朐忍令景雲碑」 圖片由吉林省文物考古所提供

圖004:軍假侯印 圖片由吉林省文物考古所提供

  來源:巷報

漢代縣城「朐忍」一直是個神秘的地方,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否真正存在。

然而吉林省文物考古所的專家們用了長達6年的時間,實地考古出土大量珍貴文物,讓這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漢代古縣漸漸露出「蒙娜麗莎的微笑」。

去年,由吉林省文物考古所發掘的遺址中出土了震驚國內的漢代「朐忍令碑」,它的發現使漢、晉朐忍縣故址得以確認,也使這個千古傳說回到人們可以想像的現實空間。

目前,該發掘成果已申報2004年全國十大考古發現。

臨近春節才回到長春的吉林省文物考古所三峽考古隊成員今天又匆忙啟程,臉色黝黑的領隊王洪峰告訴記者:「在朐忍縣故址的考古工地,有他們的牽掛……」

  源起

  一方「朐忍丞印」封泥的出現

重慶市雲陽舊縣坪遺址是20世紀60年代首次發現,當時僅初步認定此處有一古代遺址,然而對於他的身世無人知曉。

1994年編制三峽庫區文物搶救規劃時,四川大學歷史系考古專家曾進行過試掘,有人懷疑此處是古代文獻上記載的朐忍縣城,但縣城有多大、是由什麼人居住、當時的社會狀況如何依然給考古工作者畫了一個又一個問號,一切都僅是一種推測……直到一方封泥的出現。

封泥是秦漢時的古璽印,保存了大量秦漢時期官制、地理方面的資料。

在距離雲陽舊縣坪遺址70公里左右的李家壩遺址,1994年,考古專家發現了一方封泥,上有「朐忍丞印」四個字。

「從此可見,李家壩遺址秦漢時在朐忍縣城的管轄範圍之內,而且朐忍舊址應該就在附近。

1998年,黑龍江考古所在雲陽舊縣坪開始發掘,遺撼的是,1000平方米的發掘面積卻沒有任何重要發現。

1999年10月,吉林省文物考古所三峽考古隊的研究人員正式進入舊縣坪進行遺址發掘。

  發現一

  現大型冶鑄工業區

  發掘時間:1999年10月

  重要發現:楔形攪拌坑、鑄造各種兵器的陶范

  考古價值:出土的戰國戈范被定為一級「國寶」

「當時清理出一個攪拌坑,陸續出土了鑄造各種兵器的陶范。

」王洪峰向記者介紹,攪拌坑是一個上大下小的楔形坑,是用來提取加工制范原料的一種容器。

等鑄造廠不再使用這個攪拌坑時,它就成了「垃圾處理廠」,人們將廢料或垃圾扔進坑裡。

兩千多年後,這個臨時的垃圾處理廠昔日的「廢品」成為考古專家復原當時鑄造廠情況的重要依據。

「在這個坑裡,陸續出現了如刀、鑿等工具和箭鏃等兵器的殘范,以及鹿角做成的制范工具,其中一件戈范的發現讓人驚喜不已。

」當時的領隊傅佳欣告訴記者,這件戈范應是上下雙合范,但只有一合十分完整,它的內胡很長,形制與湖北、江西出土的戰國中晚期中原流行的戈相同。

它的出現可推斷這個鑄造廠早在戰國中晚期就已經形成規模;在這裡出現這種戈可以說明戰國中晚期巴人的生活區已與中原文化有一定的交流或戰國晚期秦滅巴,在鑄此戈時,秦的勢力範圍已到達三峽。

2000年,該遺址繼續發掘,在附近又出土了十多件漢代的鼓風管、熔爐及用於鑄范的骨角器。

根據出土的文物數量,證明當時這個鑄造作坊有相當的規模,應是一個近2000平方米的大鑄造廠。

這個冶鑄遺址的發現是峽江地區最早、最大的一處。

2000年,國家文物局的專家組認定該冶鑄工業區一定與朐忍縣有關。

出土的戰國戈范被定為一級「國寶」。

 發現二

  形狀奇特的木尺

  發掘時間:2001年

  重要發現:上圓、中方,下至岩石層的15米深坑、木牘、木簡、奇特木尺

  考古價值:這些木簡所記之事可能與水運有關

2001年,考古人員在舊縣坪遺址中一個六朝房址附近發現了一個深達15米的坑,上面呈圓形,中間呈方形,下部一直挖進岩石層。

「六朝人挖這樣一個深坑究竟有什麼用?」王洪峰說,「我懷疑它是當時作祭祀用的,但現在還未發現足夠的證據。

」該坑中出土了許多木牘、木簡。

其中5塊寫有文字,其中文字大部分難以辨認,僅有兩個字「東陽」容易辨別。

《水經注》中「東陽」是一個灘名,據記載,從朐忍到故陵中間有一個水灘。

一些考古專家懷疑這些木簡所記之事與水運有關。

目前正在對這些文字進行研究的吉林大學古籍研究所書法文獻學博導叢文俊先生認為,這些文字都是武帝前的早期漢隸,其內容可能與當時行政記事有關。

從這個坑中還出土了兩個形狀奇特的木尺。

專家王洪峰告訴記者:「與通常所見的平板尺不同,這兩件木尺的橫截面呈五邊形,刻度刻在其中一個斜面上,更奇怪的是,尺的刻度不等距,前兩個相等,後來的越來越大。

這與以往發掘所見到的漢代銅、木、竹尺都有所不同,其分寸刻度都長於秦、漢之度。

如果不是巴人特有的尺度,那麼這兩件尺在當時就應有特殊的用途。

  發現三

  朐忍縣衙「浮出地面」

  發掘時間:2004年

  重要發現:台基建築、金蟾礎石

  考古價值:舊縣坪遺址是漢晉遺址中的一個政治、經濟、軍事、文化中心

從1999年至2003年,舊縣坪遺址發掘的結果表明,各發掘區在漢、晉特別是六朝時期一直有人居處。

舊縣坪即漢、晉朐忍縣城很令人信服:遍布整個遺址的殘磚碎瓦以及種類數量頗多的瓦當、數以千計的「半兩」、「五銖」、「大泉五十」 等貨幣、2004年專家們發現的、「軍曲侯印」和「軍假侯印」、峽內僅見的記事木牘以及「朐」刻款的陶缽都可以證明,舊縣坪遺址是這一帶漢晉遺址中的一個政治、經濟、軍事、文化中心。

最重要的是2004年發掘到的台基建築和「朐忍令景雲」碑這兩個重要發現,使得這一結論更加令人信服。

該台基是古代大型建築的基礎,用黃粘土和紅壤土相間夯成,其上留有六朝時期一座多達4間的建築殘跡。

在建築內的礎石之間砌有條石和墓磚擺砌的牆基。

礎石前2.5米處有一條殘長11米,在房址西起第二間的西南角部,還發現一處窖藏,出有青瓷碗、罐和鐵吊燈2件。

台基東部房址後面出有一塊蟾蜍造型的巨型礎台,台基南側也出有瑞獸和禽、蛙的肖形礎石各一塊。

據考古人員介紹,這種製作精美的金蟾礎石在當時只有官府才使用。

另據「朐忍令斷碑」推測,這座台基和其上建築很可能就是朐忍的衙署所在。

 發現四

  揭開古縣神秘面紗的「漢巴郡朐忍令景雲碑」

  發掘時間:2004年3月

  重要發現:「漢巴郡朐忍令景雲碑」

  考古價值:舊縣坪即為漢、晉朐忍縣

「朐忍令碑」的出現,讓吉林省文物考古所6年來的三峽考古有了劃時代的意義。

2004年3月,吉林省文物考古所三峽考古隊的專家聶勇在一條探溝中發現了一塊打磨方整的石材一角。

聶勇說:「清理後突然發現石頭上有字,等把周圍的土清掉後,發現側面有浮雕圖案。

」考古人員一起把這塊身份不明的大石頭翻過來的時候,精美的隸書刻滿了碑身。

幾天後,在距離斷碑出土地點1米外,另一半斷碑出現了。

該碑正面文字十分完整,僅斷裂處幾個字稍殘。

據首句:「漢巴郡朐忍令廣漢景雲叔於以永元十五年季夏仲旬己亥卒」,擬名之為「漢巴郡朐忍令景雲碑」。

這通漢碑製作精美,碑側飾青龍、白虎的浮雕。

碑額暈線旁亦有3幅浮雕,左側為一朱雀,右側為一兔首人身形象,這「金烏」、「玉兔」象徵著日、夜;正中為一婦人立於半開門後,意思是「盼歸」。

碑文隸書,共13行367字,四周環以陰刻的流雲、飛鳥。

從「熹平二年仲春上旬朐忍令梓潼雍君諱陟宇伯寧為景君刊斯銘兮」末款可知,此碑立於東漢(公元173年)。

此碑洋洋數百字,相隔千餘年卻仍完好,是漢碑中的精品,頗具考古、書法價值。

據考證,景雲叔於其人雖未見諸典籍,但景為楚國大姓卻史有明證,其父率眾遷居梓潼的途徑,於歷史地理的考訂也不無史料價值。

更重要的是,碑文中間一大段都是讚揚景君德政的言辭,故應稱之為政績碑。

從行文和語氣看,景雲於永元十五年(102)死於朐忍任上,之後是否回葬梓潼,可見此碑不是墓碑,其同鄉後任朐忍令雍陟為其勒銘,也有附雅叨光之嫌。

目前,該碑碑趺的找尋工作正在進行,推測應距兩段殘碑不遠。

此處正值衙前,又臨通往口邊之路,用以彰表勳績。

由此,舊縣坪即漢、晉朐忍,台基上為六朝時期朐忍縣衙殘跡已可認定。

  復原朐忍縣

  朐忍:綿延千米的瀕江縣城

隨之而來的問題是朐忍城的結構布局。

考古人員向記者介紹,從發掘情況看,漢、晉朐忍屬於綿長千米,結構鬆散的一種城市布局,各區相對獨立,功能不一,這與中原州、縣的模式頗有不同。

原因應該是峽江地多山谷,台壩狹促所致。

朐忍建於江邊是陸路難行不及水路便利的結果。

而不築城池,似與舊縣坪遺址所處的特殊位置相關。

該遺址坐落於一個瀕江小山的東南坡,東臨俗名潘家溝的一條大溝,西為一條高聳的瓜子梁山樑,整體呈扇面形,兩邊均有高達四五十米的陡坡。

漢、晉朐忍城的這種格局,可謂因地制宜的城建楷模,很值得在我國城市發展史中寫下一筆。

目前,「朐忍令碑」已被列為一級A等「國寶」,入藏雲陽文物管理所,重慶市博物館已將展館一進門的最好位置留給「朐忍令碑」。

三峽庫區文物搶救工程啟動以來,該遺址作為A級發掘項目,規劃發掘面積2萬平方米。

截至目前已完成任務約90%,清理房屋、窖穴、陶窯和冶鑄遺蹟近百處,出土銅、鐵、陶、瓷、石、骨器等文物4000餘件。

最重要的是,繼2000年發現「朐」字陶器刻文和2001年出土木牘之後,2004年發現的朐忍令碑和大型建築台基,使得漢、晉朐忍縣故址得以確認,可稱之為一個重大突破。

  執著考古人

  一年在外350天的考古人

這些成績背後,傾注了考古界人員的無數艱辛。

專家聶勇為「朐忍令碑」的發掘,一直留守在工地。

研究人員在三峽考古工地的生活十分艱苦,喝水塘里的雨水、住當地老鄉家、常加班到半夜……隊長王洪峰說:「這種生活都很習慣了。

」考古隊員最怕在三峽庫區過夏天。

「當地有一種小黑蚊子,咬人比東北的毒蚊子還厲害。

有個考古隊員回來後,發現身上有數百個包。

」考古隊的傅佳欣老師去年在外地考古的時間多達350天。

今天,三峽考古隊又出發了,領隊王洪峰對記者說:「如果此次能評上2004年的全國十大考古發現,代表吉林人出征三峽庫區的吉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也將一舉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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