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宮」修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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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磚一瓦,一件一物,都是歷史的鐫刻,而每一位在文化遺產保護道路上堅持下去的人亦是當之無愧的藝術家。
1989年,西北大學在全國高校首設文物保護專業。
多年來,西北大學培養了一屆屆優秀的文保人才,造就了一批批擁有「匠人之心」的文保人。
今年初,一部名叫《我在故宮修文物》的紀錄片火遍網路。
作為目前為止唯一一部成體系拍攝故宮稀世文物修復故事的大型紀錄片,它向我們展示了文物修復這項「神秘」幕後工作的全流程,也讓我們認識到了多位堅持工匠精神和充滿人格魅力的修復大師。
其實,不僅是在北京故宮,在我國重要文博人才培養基地——西北大學,也有一批默默耕耘的文保人,而且還聯袂故宮博物院,成立了一個故宮學院。
日前,記者來到西北大學文化遺產學院,深入了解了西北大學文物保護專業的發展情況,也記錄下這些在西安「故宮」修文物者的故事。
張鋆:挖掘文物數據背後的豐富內涵
第一次見到張鋆,她正在實驗室的儀器前認真地觀察著手中的瓷片。
箱子裡的這15件青花瓷器殘片都是張鋆去年在景德鎮一個窯址帶回來的,它們可是張鋆的「寶貝」,每次要分析瓷片時,她都格外小心。
面龐嬌小,戴著眼鏡,笑容靦腆,這位1993年出生的陝北姑娘已經是西北大學文物保護專業研一的學生了。
「本科畢業後我選擇了保研並留在了西北大學。
我現在的研究方向是科技考古,專攻陶瓷方向。
辛苦是有,但也很自豪。
」說起自己的專業,張鋆堅定的眼神里表現出她對專業的熱愛與堅守。
正說著,張鋆拿起一件瓷片放在超景深顯微鏡下,電腦螢幕上顯示出瓷片的顯微形貌和測量數據。
張鋆向記者耐心解釋這些數據代表的含義和價值:「對瓷器的修護來說,科技分析是非常重要的環節,搜集文物信息,進而才能明確後續的保護和修複方案。
」
實驗室對張鋆來說像是第二個「家」,平時只要沒有課,張鋆幾乎都待在實驗室里。
科技考古需要進行大量的實驗與數據收集,不僅要細心更要耐心。
這份在別人眼中繁複且枯燥的實驗室工作,張鋆卻覺得甘之若飴。
「現在設備和資金都不是問題,缺的是真正會使用儀器的人,會運用和分析數據,挖掘數據背後的豐富內涵,要透過現象看到本質,這算是我們這個方向最具挑戰性的地方。
不過我很享受這個過程。
」張鋆說。
關於自己未來的打算,張鋆坦言與文物保護相關的科研工作將會是她的首選。
「能在西大修文物是件幸福的事兒。
文物保護專業不似其他熱門專業的熱鬧喧囂,更需要一份安靜從容。
儘管現在我還不能確定自己的就業,但我特別看好文物保護這一專業的發展前景,完成學業後,我應該會從事這方面的工作。
」張鋆微笑著說。
趙星:90後博士的「文物醫生」夢
今年是趙星在西北大學文物保護專業學習的第六年,也是意義非凡的一年。
一方面,由於成績優異,1991年出生的趙星讀研一的時候獲得直博機會,現在他已經是文物保護學材料方向的博一學生了;另一方面,趙星配合導師完成的文一項物保護材料項目正在申請專利,讓他備受鼓舞。
在西北大學文物遺產學院的文物科技實驗室內,趙星正站在一排化學試劑前思索著,而這些試劑是他每天實驗都離不開的。
他熟練地拿起一瓶試劑開始進行分散納米材料試驗,在儀器的作用下,試劑開始發生「神奇」的變化。
對於外行來說,趙星從事的文物保護材料聽起來不易理解,他給記者打了個生動的比方說:「文物修復也需要對症下藥,文物保護材料就相當於我們人類吃的藥。
目前這個領域遇到的最大困難就是文物修復材料的可逆性,這也是我現在重點攻克的方向。
」
作為文物的「主治醫生」,趙星和他的同事在文物保護方面的實驗中需要對文物進行完整客觀地評價評估,了解文物的價值,其中包括科研、歷史、藝術、社會價值等。
在材料運用上分析所需材料,又有什麼樣的因素制約著什麼材料不能使用,從而減少資源浪費。
趙星常常在實驗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寒暑假的大量時間也是在實驗室和考古現場度過的。
他對專業的執著不僅因為個人喜好還因為他心裡那份深深的責任感,他說:「我現在依然清楚記得本科畢業時,因為能力有限,無法完成對一塊出土的漢代漆器進行清理。
那次經歷讓我明白了這個專業工作的困難和人才培養的不易,我下定決心要堅持下來,努力提高自己的水平。
因為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既關乎一個國家的過去,也關乎它的未來」。
楊文宗:堅持修複壁畫30年的「老西大」
在文博行業內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全國的文博行業里,做文物保護技術的專業人員有一半左右是西北大學畢業的。
」可見,作為全國最大的文物保護人才培養單位,西北大學人才濟濟,而且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已經成為行業內的著名專家。
在陝西省歷史博物館我們就遇到這樣一位「老西大」,他就是壁畫保護部副部長楊文宗。
楊文宗1994年畢業於西北大學文博學院文物保護專業,工作後主要從事壁畫保護修復工作。
2015年4月,陝西省歷史博物館「陝西壁畫保護修復研究基地」正式掛牌,這座相對僻靜的小院落成了楊文宗現在工作的主要地點。
楊文宗告訴記者:「壁畫保護修復研究基地可以算是一個『文物急診室』,它的主要職責就是制定館藏壁畫整體保護規劃,全面指導壁畫保護和利用工作,並且通過整合陝西文保資源優勢,形成合力,旨在全面提升壁畫研究、保護利用水平。
」
從業30餘年,楊文宗對於文物修復有著深刻的體驗與理解:「我們經常說文物修復者就是文物的醫生,修復師就像外科大夫一樣需要很多方面的信息支撐。
修復干預前,首先要知道它有什麼問題,有什麼病害。
過去中醫都講究望聞問切,文物上就僅僅是憑藉個人經驗。
長期的積累,比如對瓷器的修復、對青銅器有一種長期摸索的工藝方法,壁畫也一樣。
」。
那麼,壁畫修復的工作有怎樣的難度,又是如何展開的?採訪中,楊文宗向記者解釋道,以唐韓休墓壁畫保護與揭取項目為例,由於歷經千年時間塵封,加之受地下水、微生物等因素的影響,壁畫已經出現黴菌、空鼓、起翹變形和剝落等多種病害,因而對其的清理保護工作十分困難。
比如,韓休墓壁畫的山水畫是目前考古發現唐代最早的獨屏山水畫,而且墓室東壁上的樂舞圖是近10年來陝西省發現的幅面最大且為滿繪的罕見唐代男女對舞圖。
楊文宗和團隊每天都會進行「會診」,反覆討論修複方案,目的就是為了制定一套完整的科學保護修復理論體系。
經過全面分析研究,他們對韓休墓壁畫的保護採取了揭取後重新加固修復的方法進行保護。
根據該方案設計的技術路線、實施步驟,文保人員在一個月的時間內使用傳統的鏟取法完成了第一階段壁畫的揭取工作,成功揭取甬道兩側壁畫及墓室四幅高士圖壁畫。
之後又於2015年7月底對墓室內的玄武圖及穹頂部位的日、月、星象圖3幅壁畫採取傳統方法進行揭取,兩次揭取壁畫共計18幅,總面積約30平方米,現已全部放回實驗室並陸續開展後期加固、修復工作。
楊文宗說,那些壁畫都是他的寶貝,看到它們能重現煥發光彩,是最幸福的事。
記者 劉曌瓊 實習生 姚皓 仝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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