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自大?來告訴你夜郎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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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夜郎國本是2000多年前由西南少數民族建立的國家,在漫長的歲月里,中原王朝的史官及漢族學者由於交通不便及語言不通之故,對夜郎國的有限記載大抵都是耳食之言。

夜郎國滅亡後,其歷史文化作為被強勢文化打散了的「碎片」,仍然頑強地保存在各後裔民族的文獻、民間傳說、神話、史詩及習俗風情里。

而彝文獻對於夜郎文化的研究,尤其有著特殊的意義。

夜郎國是彝族先民創立的國家

在上世紀70年代末,原貴州省民族研究所所長余宏模在其《古夜郎境內的彝族先民》一文中,即已提出「夜郎」二字為彝文音譯,意為「黑且深的大水」。

他說,「所謂黑水、大水、深水,都系指金沙江而言,也可以譯意為從金沙江流域遷徙而來的」。

他還在《彝族在貴州高原的古代歷史變遷》一文中提出,夜郎國的主體民族是夷人和濮人,「統治民族當為夷人,被統治民族的居民中有大量濮人」,進而指出夜郎國為彝族先民武僰支系所創立。

貴州省民族研究所副研究員王正賢則在其《夜郎史傳·序三》中認為:「夜郎是以彝族先祖名王之名而名。

分為武米、洛舉、撒罵和竹王四個歷史階段」,「從考古學資料和彝文文獻資料判斷,彝族先民在新石器時代末期的武洛撮時代,便生活在我國的西南地區。

篤慕以後的夜郎建有城池,可見夜郎地盤跨貴州、雲南和四川三省之地。

夜郎所建城池的分布,最東在貴陽,最南在安順,最西在昆明,最北在成都。

故漢文文獻有大夜郎之謂」。

這些通過研究彝文獻得出的結論都拓寬了夜郎研究的視野和思路。

著名民族史家、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研究員易謀遠在《彝族史要》一書中即採納了他們的觀點,認為彝文獻中的「液那」就是漢文獻中所稱的「夜郎國」,進而認為夜郎又有「廣義」和「狹義」之分,「武僰系部落群不等於廣義的夜郎即夜郎民族集團」。

其實,使用彝文獻得出夜郎國是彝族先民夷人創立的國家,這種觀點在上世紀40年代就曾出現過。

比如著名學者馬學良考察雲南彝族聚居區民俗後完成的《雲南彝族禮俗研究文集》中,在談到《華陽國志》及《後漢書》所記的竹王傳說及夜郎歌,比較滇東彝族的傳說和歌謠時認為:「其歌詞與今羅(即彝族)語對證,頗為近似,夜郎若為倮羅,則二書所載,亦即倮羅之神話傳說矣。

」這樣的結論與彝族「祭經」等彝文獻的記載完全相同。

著名地質學家丁文江在抗戰時期深入貴州大方縣,與彝族經師羅文筆合作翻譯整理了《爨文叢刻》,收《千歲衢碑記》、《說文(宇宙源流)》、《帝王世紀(人類歷史)》、《獻酒經》、《解冤經上卷》、《解冤經下卷》及《玄通大書》等彝文獻11種,於1936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首次將彝文獻的漢譯本公諸於世,在學術界引起極大反響。

雖然有學者質疑彝文獻的可靠性,認為彝族文字出現在明清之後,但現在通過大量考古發掘,已經證實這一看法與歷史不符。

   彝文獻彌補了漢文獻的缺失

《西南彝志》、《彝族源流》、《物始紀略》、《夜郎史傳》、《益那悲歌》、《彝族創世志》等彝文獻,不但讓我們認識了一個民族,也讓我們認識到這個民族在歷史上曾經有過的輝煌。

通過彝文獻,可知彝族先民創造了崛起於中國西南,可與商、周媲美的青銅文化,這裡的稻作文化也是亞洲稻作文化起源地之一。

她的養蠶絲織業的興起,清、濁二氣哲學觀的創立,先天八卦及五行學說的創製,十月太陽曆的推算和應用,在數學、醫學等領域內的發明創造,在彝文獻中都有記載,因而大大豐富了中華民族的文化寶庫。

而在西南夷及其夜郎研究中,彝文獻的直接功用就是彌補了漢文獻的缺失,解開了若干歷史之謎,為夜郎的跨文化研究提供了最有效的保障。

比如《史記》中說:「西南夷君長以什數,夜郎最大。

」但是夜郎國大到何等程度?如何創立的?是由哪個民族統治的?都邑在何處?政權形式及其社會制度如何?漢文獻不是缺少記載,就是語焉不詳,使後世對於夜郎的研究長期處於猜測、臆想之中,形成若干歧見。

彝文獻的記載則使這些歷史之謎得以逐一解開。

《夜郎史傳》開篇即說:「武僰夜郎根,夜郎僰子孫,夜郎竹根本,夜郎水發祥。

」不但指明了夜郎國是夷人武僰支系創立的國家,而且清楚明白地記述了武僰支系的27代譜系,記述了第3代傳人夜郎朵立國的經過,也記載了漢武帝時代第24代傳人多同彌(即多同)「開闢了新天,開創了大地」的豐功偉績。

在《益那悲歌》等彝文獻里,則詳細記述了竹王誕生的神話傳說,印證了《華陽國志》中常璩關於竹王傳說的記載不但是真實可靠的,也讓我們釐清了竹王傳說的原創者本屬夷人。

這與《夜郎史傳》中的記載恰可印證。

夜郎發祥於水,同漢文獻中所記夜郎「臨牂牁江」,以及「夜郎」二字的彝義釋讀,均可互相參證。

夜郎國至27代莫雅費時國滅,彝文獻中所記述的作為徵兆的天象:「亂出柴確星,赫萬妖橫行,赫洪怪亂世,立慎特罷凶。

」即凶星的出現,竟與《漢書》中所記「河平二年十月下旬,……歲星,熒惑西去填星,皆西北逆行。

占曰:『三星若合,是謂驚位,是謂絕行,外內有兵與喪,改立王公。

』其十一月丁已,夜郎王興大逆不道,牂牁太守立捕殺之」不謀而合,實在令人大感驚訝。

其次,彝文獻中記載的諸如對漏臥發動的戰爭,通過戰爭拓土開疆、向東向南實行武力擴張的歷史事實,以及夜郎國君、臣、師三位一體的政權結構、奴隸制社會特點,其中特別是《夜郎君法規》20條的制定和記述,都為我們研究夜郎歷史文化帶來了極大的方便。

在夜郎文化的事象及其精神方面,漢文獻中幾乎沒有記載。

人們僅僅從片語隻字中得知夜郎人「耕田、有邑聚」、著貫頭衣、椎髻等,並且不知其所以然,彝文獻的大量記述則彌補了這方面的不足。

這主要來自兩個方面的彝文獻,一種是直接記述夜郎歷史文化的彝文獻,如《夜郎史傳》、《益那悲歌》中對夜郎物質文化的記述,包括冶金、制銅鼓、制銀器、鐵器、狩獵、畜牧、農耕等生產方式,雕龍雕虎、九重宮殿的建築藝術等;而在精神文化方面,則記述了打牛祭天地、祭祖的原始宗教儀式;社會文化則有竹王崇拜,龍、虎圖騰的信仰,社會結構的體現,君長之位傳嫡不傳庶,「嫡貴庶賤,長房為大」以及奴隸製法律文化的豐富內容。

尤其是對軍事文化的反映最為充分:從軍制、兵器、軍紀、戰術到獎懲制度等等的記載,都十分詳實,不一而足。

另一種是記述彝族先民生活及習俗的彝文獻,其中包括述史、神話傳說及習俗等方面的內容,如《西南彝志》、《彝族源流》、《帝王世紀》及《物始紀略》等,這些彝文獻中由於記述了上古時代彝族先民的歷史文化內容,可以通過比較、分析及整合,納入夜郎文化範疇,其中關於彝族始祖篤慕分封六祖後列國風土民情、宗教信仰等等的記述,都可作為夜郎文化的重要參照。

比如夜郎國滅後王族逃向滇西,據《夜郎史傳》、《益那悲歌》等書的記載是到了啥弭臥甸,即滇西地區。

那麼,夜郎王族為什麼要逃向滇西呢?原來,滇西以點蒼山為象徵的啥弭臥甸(今保山地區及大理州一帶)本是夷人的老家即祖源地,夜郎殘部在國滅後投奔「啥弭臥甸」,實在是返回家園,有認祖歸宗、尋求庇護之意。

夜郎殘部來到滇西後,如《益那悲歌》所敘:「益那邪苴隆(即邪務),帶上了家人和少數殘兵,向西邊逃去,向啥靡(即啥弭)逃去。

到了啥靡後,隱瞞了姓氏,改換了名字,若干代人後,才打出旗幟,稱益那勾紀,卓雅羅紀家,西邊卓羅紀。

」其意為得到卓羅氏的幫助,即與之融合。

卓羅紀後來以「以那」(夜郎)為號,建「以那勾紀」,實際是延續了夜郎政權,直到許多年後,到了中原王朝的唐代,才成為南詔國。

正因為彝文獻的記載解開了大量的夜郎之謎,在某種意義上說,《夜郎史傳》、《益那悲歌》等彝文獻,堪稱夜郎國的「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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