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博物館|亂世的青齊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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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期:北朝 / 主角:佛造像 / 關鍵展品:龍興寺佛造像
青州是山東半島上的一座小城,如果你不甚關心歷史或地理,這座城市只是中國兩千座縣城裡極為普通平凡的一個。
但如果有心翻閱一下史籍,青州的來歷就令人咋舌,這座縣城使用的名字是《禹貢》中劃分的九州之一,「海岱惟青州」,當年浩蕩的東方氣象就收納在這裡。
2008年,國家文物局公布第一批國家一級博物館名單,青州博物館成為唯一入選的縣級博物館。
館藏的戰國玉人一組八個,男子著冠、女子垂髮,赤身裸體地置於陶盒之內,表達著繁衍的希望;東漢「宜子孫」玉璧雕鏤精美,筆法流暢,是難得的漢玉精品;三件元代青花瓷同出一墓,為世間增加了難得的元青花收藏;明代趙秉忠的狀元試卷是珍貴的宮廷檔案,上面還有著萬曆皇帝鮮艷如新的朱批——這些文物固然都十分精彩,其中也不乏被定為一級文物的珍品,但對青州來說卻註定不能成為展廳內的真正重點。
因為1996年的一次考古發現,讓人們提及青州的時候最先想到的將是佛像。
東魏貼金彩繪石雕思惟菩薩像
1996年,當地的一所師範學校要在西門內的空地上修建一個標準操場,這片地區是歷史上早有記載的龍興寺故地,因而工程甫一開建,考古學家在明,文物販子在暗,都緊盯著每日的進展。
當年10月的一個早上,青州博物館館長王華慶搶先發現了一個類似盜洞的凹坑,這個後來被證明為是廢井的坑洞最終揭開了一個沉睡地下數百年的恢弘窖藏。
這處新發現的佛教造像窖藏坑的規模相當宏大,在不到60平方米的面積內堆積了四百多尊自北魏至宋代的佛教造像。
而這其中,北朝造像數量最多、工藝最精,出土的這些佛像中,有的還留有彩繪或貼金,有經一千多年的埋藏,依然神采奕奕。
東魏貼金彩繪石雕右脅侍菩薩像
青齊之地於公元469年入魏,禮佛的風尚與當時的北方迥異而同於江表,「僅聞銅木,不見石雕」。
龍興寺出土的石質紀年佛像最早只能追溯至529年,落後北魏中心地區近一個世紀,而僅僅三十年後,青州的佛像已經可以與首都鄴城相媲美。
要知道魏齊相交之時遠非盛世,青州佛事的迅速發展恐怕也要與戰亂相隨。
北朝石雕飛天
東魏-北齊貼金彩繪石雕菩薩像
在青州博物館,可以清楚地領略到北魏一朝,青州造像更多是北方中原的跟隨者。
而自東魏開始,山東樣式的風格開始逐漸顯現。
大背屏的組雕造像極富特色,秀骨清像變幻出曼妙的曲線,背屏上方有飛天及寶塔,而下部則有雙龍盤旋騰飛,這樣特殊的組合方式和精緻繁複的衣紋,正是青州一地曾受南方文化主導的重要例證。
東魏貼金彩繪石雕左脅侍菩薩像
北齊貼金彩繪石雕佛菩薩三尊像
而北齊的薄衣開始透出身體的曲線,繁飾的衣紋消失殆盡,而成就出一種極為簡練的藝術風格。
這種裹挾著鮮明笈多王朝特徵的佛教造像背後自然有著特殊的時代背景,那個年代,南方的蕭梁武帝奉請天竺佛像,而北方高齊的意識形態中開始消除北魏多年的漢化影響,多種因素盤根錯雜,最終這種來自遙遠南亞的風格才重新融入中原、征服青齊。
而大家曹仲達領銜的「曹衣出水」,也因此成為北齊藝術的璀璨明珠。
北齊彩繪石雕佛立像
正是在這極為動盪的亂世之中,人們開始懷疑一切,既然此世的安寧不可尋得,便只能去追求來世,而東魏北齊的佛教造像正是以這種「末法」的思想來安慰惶惶人心。
而青齊之地,正是在這南北文化碰撞、東西文化交匯的樞紐中心。
千年古剎龍興寺最終毀於明初,而青州也在這歷史的風雲變幻中,從九州之一退居為一座小小的縣城。
由博物館開始的旅行:青州
如果欣賞完青州博物館內北魏至北齊的石刻造像還覺得意猶未盡,正好可以趁興繼續參觀城南的駝山石窟,這座石窟規模不大,年代早至北周、下至隋唐,正好與龍興寺造像的時間相銜接。
如果對龍興寺造像印象深刻,這裡的造像恐怕難稱得上精緻,但是駝山的景致和這份隋唐的韻味終歸還是不能錯過。
在距離青州博物館不遠的老城裡,有一條昭德街,這條曾經繁華的街道如今已稍顯冷清沒落,街道兩旁的門面顯得略為慵懶。
附近的真教寺是清代建築,中國古典建築融合了阿拉伯風格,很有些中西合璧的意味。
青州的老城和大多數的中國城市一樣,保存的狀況十分堪憂,但在一些老街巷的很多角落中還是可以找到那個古老有趣的青州。
北門街上常會有山東快板的表演,街邊的古玩店、小作坊也都有著古舊的氣息。
東門街上點綴著偶園、教堂這些算不上景點的去處,選一個悠閒的日子,不需要制定特別的計劃在這裡遊蕩,正好融入到當地人的日常生活中。
穿越千年,這是比蒙娜麗莎還美的微笑
1996年,青州龍興寺遺址窯藏共出土北魏至北宋佛教造像400餘尊,它們是20世紀中國最激動人心的考古發現之一,其中以東魏和北齊時期的數量最多。這些剛剛醒來的沉睡者,為我們開啟了來自遙遠歷史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