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博物館日，去博物館逛文物才是正經事 | 博物游 1

小城博物

參觀博物館似乎已經是相當冷門的興趣，去各種連地名都認不全的小城市裡找博物館，能夠理解其中樂趣的人更少了。

但經過長途跋涉之後，隔著展櫃玻璃望見那位久仰的朋友，就好像我們彼此都穿越好遠的時空，終於遇見了。

5月18日，是世界博物館日，《旅行家》將連續三天為大家推送小城博物館的專題。

本期推薦博物館：徐州博物館＋青州博物館。

(藏於青州博物館)

關鍵展品：金縷玉衣、玉龍、玉酒器

時期：漢代

主角：玉器

在交通尚不發達的年代，輾轉隴海線和京滬線的旅客必定不在少數，但周轉此地的旅人可能不會喜歡這裡。

這座淮海地區的重工業城市總是保持著昏沉的天空，在人們的刻板印象中，徐州始終是一座和起重機、礦業、火車有關的城市。

唐代三彩鎮墓獸。

用於保護墓室的鎮墓獸，一般置於墓室大門的兩側。

漢代金縷玉衣 ，獅子山楚王陵出土。

目前出土玉衣中用玉質量最好的一件，是漢代貴族獨特的葬俗，以保護死者的靈魂不朽。

人們也許容易忘記徐州的歷史，但1984年獅子山兵馬俑的發現提醒著我們這裡的地下存在著一個多麼輝煌的古代王國。

西漢樂舞俑。

陪葬用的俑偶，為死者重現生前的樂舞場景。

西漢彩繪陶鍅。

盛行於西漢時期的盛酒器。

和很多重大考古發現的緣起相類似，獅子山兵馬俑的重現天日是因為推土機的「功勞」。

從事基建的工程隊在這裡發現了難以計數的陶制小人頭，略懂收藏的村民聯繫了當地考古隊，這個深埋地下兩千年的龐大軍隊終於重回人們的視野。

西漢S形玉龍佩。

玉蟬。

徐州是漢高祖劉邦的故鄉，西漢初期，這片龍興之地最先成為開國功臣韓信的封地，楚國之大，風光無兩，卻因為韓信謀反兵敗，才一分為三，徐州一帶改為高祖之弟劉交的封國。

1994年才發掘的獅子山楚王陵因此顯得撲朔迷離，大量精美文物的出土成為當年轟動一時的新聞，但盜墓的破壞、證據的缺失使得墓主一直眾說紛紜。

當年的發掘者王愷推斷獅子山很可能就是第三代楚王劉戊的墓葬，這位身前參與了七國之亂的叛王在楚王家族的強迫下自縊，然後倉促下葬，這處龐大的王陵尚是一處未竟的工程，草草收筆。

瓷瓿，用以盛酒或水。

玉枕。

喪葬用的禮器之一，西漢流行以玉陪葬，此為死者所用的玉枕。

假如學者的判斷無誤，那麼我們或許可以一窺這位叛王的昔日生活。

王陵中最負盛名的金縷玉衣就是墓主身份地位的象徵，這是西漢時期最高等級的喪葬形制，只有皇帝及王侯才可享用。

獅子山的金縷玉衣被發現時已被盜擾，盜墓者將其拖拽出墓室，不少精緻的和田玉片被扯斷，散落在墓道和盜洞之中。

這件玉片數量最多、用料最精、時代最早的玉衣毫無疑問地名列國寶。

西漢雙龍紋璜形玉佩。

陪葬用玉，在《周禮》中有「以玄璜禮北方」的說法，是六器之一。

陶鍅。

在徐州博物館中陳列的還有當年一同出土的整組玉酒具。

典雅的雕花玉卮是盛酒的容器，這件周身遍布精美紋飾的酒器只有2毫米厚的器壁，盤旋翻轉的勾連紋仿佛牽動起酒後的美妙幻境。

造型素樸的玉杯質地溫潤，器型規整的玉耳杯有著半透明的質感，能透過薄壁隱隱地看見執杯的掌紋。

天齊山漢墓出土的玉飛龍姿勢矯健而空靈；後樓山的鎏金銅龍架玉枕紋飾精美，銅龍支座的表情誇張而猙獰；子房山的玉面罩組件繁複、拼合在一起時卻充滿了蠢萌的喜感——藉由玉器，事死如事生的西漢楚人為死者連接起溝通天地的甬道，期許靈魂能夠在地下幽暗的墓室和天國光明的樂土間自在暢行。

由博物館開始的旅行：徐州訪漢

獅子山楚王陵

徐州因是西漢楚國的封地，境內密集地散布著多位楚王的王陵，儘管多數墓葬的主人無法判斷，但恢弘的墓室和精美的文物足見他們生前不凡的身份。

現存的墓葬中，城東南的獅子山楚王陵最具備觀賞價值，如今也別出心裁地設計為水下博物館。

龜山漢墓

地處西北的龜山漢墓是第六代楚王的墓葬，這也是徐州地區唯一可以確認身份的楚王墓葬，而這件決定性的證據龜鈕銀印曾在發掘過程中被一名布電工盜取，後又在文物普查中追回，如今即陳列於徐州博物館中。

徐州博物館

尋訪兩漢甚至不用走向城郊，就在市中心徐州博物館，正門入口西側的採石場遺址也是真實的西漢遺蹟，而後門的土山漢墓是東漢某位彭城王的陵墓，如今成為一處巨大的考古參觀現場。

漢代畫像石藝術館

徐州博物館南面的雲龍山下，漢代畫像石藝術館以更加生動直接的方式還原徐州鼎盛時期的生活圖景。

與徐州市郊各大楚王陵不同，這裡的文物大多來源於民間徵集，而這些文物的主人也多是兩漢時期普通的官僚或富戶，與權傾一方的楚王家族相比，這裡展現的畫面更為市井平常。

戶部山明清民居

徐州博物館北部的戶部山上還散布著相當數量的明清民居。

1624年的黃河水患曾經重創徐州，三年不退的積水使這座名城淪為死城。

在八年的重建之後，當地的富商大戶都選在地勢較高的戶部山置院修宅，而其中的不少宅院有幸保存至今，成為少見的建在山坡上的古代豪宅區。

關鍵展品：龍興寺佛造像

時期：北朝

主角：佛造像

青州是山東半島上的一座小城，如果你不甚關心歷史或地理，這座城市只是中國2000座縣城裡極為普通平凡的一個。

但如果有心翻閱一下史籍，青州的來歷就令人咋舌，這座縣城使用的名字是《禹貢》中劃分的九州之一，「海岱惟青州」，當年浩蕩的東方氣象就收納在這裡。

北齊彩繪佛像。

館藏的戰國玉人一組八個，男子著冠、女子垂髮，赤身裸體地置於陶盒之內，表達著繁衍的希望；東漢「宜子孫」玉璧雕鏤精美，筆法流暢，是難得的漢玉精品；三件元代青花瓷同出一墓，為世間增加了難得元青花收藏；明代趙秉忠的狀元試卷是珍貴的宮廷檔案，上面還有著萬曆皇帝鮮艷如新的朱批——這些文物固然都十分精彩，其中也不乏被定為一級文物的珍品。

北齊彩繪貼金石雕佛立像。

1996年，當地的一所師範學校要在西門內的空地上修建一個標準操場，這片地區是歷史上早有記載的龍興寺故地，因而工程甫一開建，考古學家在明，文物販子在暗，都緊盯著每日的進展。

當年10月的一個早上，青州博物館館長王華慶搶先發現了一個類似盜洞的凹坑，這個後來被證明為是廢井的坑洞最終揭開了一個沉睡地下數百年的恢弘窖藏。

這處新發現的佛教造像窖藏坑的規模相當宏大，在不到60平方米的面積內堆積了四百多尊自北魏至宋代的佛教造像

北齊貼金石佛頭像。

青齊之地於公元469年入魏，禮佛的風尚與當時的北方迥異而同於江表，「僅聞銅木，不見石雕」。

龍興寺出土的石質紀年佛像最早只能追溯至529年，落後北魏中心地區近一個世紀，而僅僅三十年後，青州的佛像已經可以與首都鄴城相媲美。

北魏彩繪貼金石雕像菩薩三尊立像，本圖為立像背屏的頂部。

在青州博物館，可以清楚地領略到北魏一朝，青州造像更多是北方中原的跟隨者。

而自東魏開始，山東樣式的風格開始逐漸顯現。

大背屏的組雕造像極富特色，秀骨清像變幻出曼妙的曲線，背屏上方有飛天及寶塔，下部則有雙龍盤旋騰飛，這樣特殊的組合方式和精緻繁複的衣紋，正是青州一地曾受南方文化主導的重要例證。

而北齊的薄衣開始透出身體的曲線，繁飾的衣紋消失殆盡，成就出一種極為簡練的藝術風格。

這種裹挾著鮮明笈多王朝特徵的佛教造像背後自然有著特殊的時代背景，那個年代，南方的蕭梁武帝奉請天竺佛像，北方高齊的意識形態中開始消除北魏多年的漢化影響，多種因素盤根錯雜，最終這種來自遙遠南亞的風格重新融入中原、征服青齊。

正是在這極為動盪的亂世之中，人們開始懷疑一切，既然此世的安寧不可尋得，便只能去追求來世，東魏北齊的佛教造像以這種「末法」的思想來安慰惶惶人心。

青州正是在這南北文化碰撞、東西文化交匯的樞紐中心。

千年古剎龍興寺最終毀於明初，而青州也在這歷史的風雲變幻中，從九州之一退居為一座小小的縣城。

由博物館開始的旅行：青州禮佛

駝山石窟

如果欣賞完青州博物館內北魏至北齊的石刻造像還覺得意猶未盡，正好可以趁興繼續參觀城南的駝山石窟，這座石窟規模不大，年代早至北周、下至隋唐，正好與龍興寺造像的時間相銜接。

北門街和東門街

青州的老城和大多數的中國城市一樣，保存的狀況十分堪憂，但在一些老街巷的很多角落中還是可以找到那個古老有趣的青州。

北門街上常會有山東快板的表演，街邊的古玩店、小作坊也都有著古舊的氣息。

東門街上點綴著偶園、教堂這些算不上景點的去處，選一個悠閒的日子，不需要制定特別的計劃在這裡遊蕩，正好融入到當地人的日常生活中。

（下期精彩推薦：寶雞青銅器博物館＋荊州博物館）

- END -

本文選自旅行家雜誌2015年6月刊

原文作者：樓學

圖片作者：張林 黃翼

原文編輯：鄧麗穎

微信編輯：王守娟

更多內容，更好的閱讀體驗

旅行家紙刊，歡迎訂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