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女孩四川探尋「張獻忠沉銀」 志願考古挖出國家一級文物「金冊」

程亞楠（圈中）與其他志願者在發掘現場合影。

「石龍對石虎，金銀萬萬五，誰人識得破，買到成都府」，這首古老的「尋銀訣」在今年3月末被證實真實存在。

歷經三個月的發掘，四川彭山江口沉銀遺址水下考古工作共發現文物三萬餘件，等級之高，涉及的種類之豐富，在全國堪稱一項非常重大的考古成果。

其極高的科學、歷史、藝術價值，「堪稱世界級的考古重大發現」。

在考古挖掘現場，一位來自哈爾濱的女孩在85天的志願工作中，發掘出近百件文物。

日前，記者對這位考古女孩進行了專訪，聽她聊聊考古的那些事。

全國1000多人報名

只招十幾個人

哈爾濱女孩程亞楠，是黑大考古專業2013級學生。

今年1月末，她在微博看到一則消息稱，眉山市彭山江口沉銀遺址水下考古工作招志願者。

程亞楠不假思索就在網上填寫資料報了名，沒過幾天，程亞楠接到錄取電話，大年初四她坐上了開往四川的火車。

到了江口鎮遺址現場，程亞楠才得知，這次考古志願者招募全國有1000多人報名，最後只招了十幾個人。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水下考古中心主任、江口沉銀遺址水下考古發掘項目負責人劉志岩告訴記者，出於實際需要和工作安全的考慮，這十多位志願者都是大學生，選擇他們主要是因為所學專業是他們這次考古所需要的。

小姑娘學考古是不多的，程亞楠告訴記者，當初選這個專業，一半是好奇，一半是自己喜歡歷史。

大學時，大部分時間在學校度過，僅有的兩次野外考古挖掘實習讓她倍感珍惜。

這次，她所學專業是能入選最主要的原因，野外實習的經歷更成了「加分項」，因為在現場可以帶一下非考古專業的志願者。

十多名志願者經過一天的培訓後，按工作性質被分成3組。

一組是資料組，負責對出土的文物進行編號入庫；一組是現場攝影組，主要負責對出土文物進行拍攝；另外一組是發掘組，負責文物發掘工作。

由於程亞楠的專業背景，她自然而然被分到了發掘組。

一把噴壺一塊海綿

讓文物露真容

考古志願者，沒有工資，但管吃住。

每天7小時工作制，8時30分至12時，14時至17時30分。

一日三餐就在附近的漢崖博物館解決。

「平時吃些折耳根、回鍋肉、涼拌菜什麼的。

有一次工作時間很長，還吃次烤羊。

85天下來，我胖了5斤。

」程亞楠笑著說。

考古發掘下雨天不工作，程亞楠跟其他女生住在遺址附近的兩層樓里，一個屋子兩個人，考古隊除了每人發了床上三件套，還有一個「小太陽」和電褥子。

2月的江口，那種南方的濕冷讓來自北方的程亞楠不太適應，雖然氣溫數值比哈爾濱高很多，但程亞楠工作的時候仍穿著從家裡帶去的羽絨服。

「張獻忠江口沉銀」遺址地處眉山彭山區江口鎮岷江段「老虎灘」，本次挖掘的面積約2萬平方米。

由於挖掘現場位於河床上，許多文物都埋在河砂、卵石的底部，每次發掘都需要工人用鍬或者鎬把最上面的砂石起走，程亞楠再接手進行進一步挖掘。

每天，程亞楠會在負責的區域內，按200平方米一塊的範圍，為三四名工人分配挖掘區間，同時緊盯著他們掀過的砂石地，一寸寸地仔細辨認，一旦發現有文物，程亞楠會立刻叫停挖掘，用噴壺把表面的砂石沖走，再用海綿擦拭乾凈，請攝影組照相後裝進袋子中。

程亞楠認為這項工作並不算辛苦，因為「埋在砂石地里的鐵器、金銀，相對容易辨認」。

在學校實習時，考古挖掘的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弄，需要自己挖掘、自己拍照、自己整理材料，「比這個累多了」，她說。

挖出近百件文物

發現金冊，心跳都快了

工作的第二天，程亞楠發掘出了一塊小銀飾品，這讓她有點興奮。

沒想到沒過幾天，她就在自己所負責的區域內挖出了本次考古最大的收穫。

「在砂石中，黃色是非常明顯的，雖然只是露出了一角，但我判定這件東西不尋常。

當時心跳就有點加快了，但我還是表現得很淡定。

」程亞楠笑著說，因為現場人員還是很複雜的，萬一大喊大叫可能會出現意外，於是她趕緊用對講機找來了現場負責人。

經過程亞楠進一步發掘，最後出土的是一塊長約10厘米的冊封詔書——金冊，雖有些殘缺，聽說最後還被評為了國家一級文物。

隨後的日子裡，程亞楠又發掘出了銀錠、金銀首飾、鐵器、船鎬、銅錢等近百件文物。

對於每件出土的文物，程亞楠都小心翼翼，因為在她心裡，每一件文物都是獨一無二的。

跟程亞楠一樣從事挖掘工作的共有6位志願者，「從初來的懵懂，到最後的獨當一面，讓我真切地看到了你們的努力和成長。

感謝你們可以理解考古工作近乎變態的認真和嚴苛。

」對於他們的表現，劉志岩給出了肯定的評價。

「盜墓筆記」

跟考古不沾邊

隨著發掘的深入，先後有幾十家媒體到現場採訪，光新聞發布會就開了三次，程亞楠感覺這次的發掘工作非同凡響。

「來之前確實沒想到這次發掘意義這麼重大，能參加這次堪稱世界級考古發現真是挺幸運的，85天讓我學到了許多在學校書本上學不到的知識，特別是在這樣大的場景下作業，十分考驗調配能力。

」程亞楠說。

近些年，隨著《鬼吹燈》、《盜墓筆記》等小說、影視劇的興起，掀起了一股「盜墓」熱。

對此，程亞楠表示，《鬼吹燈》、《盜墓筆記》都是文學作品，跟考古沒有一點關聯，考古的範疇很廣泛，大家不要把注意力只盯在「挖墓」上。

「現在，有的人把考古隊和盜墓相提並論，我認為這是完全錯誤的。

」雖然程亞楠沒有參與過墓地的考古挖掘，但她表示考古隊挖的墓一般都是搶救性挖掘，例如墓地可能被盜或者存在隱患，才去挖掘。

很少有考古隊主動去挖掘一個墓地。

「我想，沒人有為了想挖秦始皇陵墓而學考古專業吧。

」程亞楠說。

劉志岩告訴記者，這次招募志願者在考古領域是不多見的，最主要的目的是希望更多的人參與到考古發掘中，消除一些人對考古發掘的誤解，今年第二次的挖掘工作還將面向社會招募志願者。

發掘進度

2016·12·26

「江口沉銀遺址」進行首次考古發掘。

2017·1·5

「江口沉銀遺址」水下考古發掘正式啟動。

2017·4·13

出水文物3萬餘件，西王賞功幣數以百計，金器數以千計，銀器數以萬計。

2017·5·12

考古所有工作全部結束，發現大量直接與張獻忠大西國相關的文物。

2017·10

新一輪發掘將展開，前期規劃5年內建成博物館。

連結

張獻忠江口沉銀一直是歷史之謎，其沉銀地點歷來眾說繪紜，史學界也對此長期存在爭議，一直是世人關注的焦點。

史料記載，張獻忠（1606——1647年），陝西延安人，崇禎三年（1630年）在米脂起義，是與李自成齊名的明末農民起義軍領袖。

1644年率部攻破成都，建立大西國政權。

1646年張獻忠順岷江南下轉移財物，遭明朝參將楊展伏擊，戰敗船沉，大量財物沉於江底。

部分出水文物

「西王賞功」金幣。

國家一級文物金冊。

「永昌大元帥印」。

該枚金印是警方在破獲的「江口沉銀」盜掘案件中收繳的文物。

圖片據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