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第一盜墓高手'前世今生----姚玉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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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姚玉忠

姚玉忠被捕的那刻恰好是他的生辰,2014年11月26日凌晨3點。

這個看了大半輩子「風水」的盜墓賊,此刻也不得不相信這一切是天意。

在12個盜墓團伙中,被稱為「關外第一高手」的他是編號101的頭號主犯,也是其中資歷最深的「盜墓祖師爺」。


「關外第一高手」

要逮住「祖師爺」並不容易。

早在走訪赤峰市古玩市場時,50多歲的中年男子「老姚」就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穿得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的他,看文物的眼力簡直成了古玩市場裡的「傳說」,尤其是紅山時期的玉器,一看一個準兒。

隨後不久,當地賭場上也開始流傳「老姚」的軼事,經常輸個幾十萬、幾百萬元也不眨眼。

「這個"老姚"既不是開礦的,也不是什麼大老闆,他的錢從哪裡來?」警方逐漸把目標鎖定在「老姚」身上,他的身世謎團才就此慢慢打開。

姚玉忠1962年出生在內蒙古赤峰市新房村的一個籮匠家庭,七個孩子裡唯有排行老三的他學會了父親的祖傳手藝。

在同村人眼裡,這個寡言少語的年輕人是個頭腦活絡的聰明人,總愛讀與歷史相關的書籍,甚至會看星象和風水。

事實上,早在讀中學時姚玉忠就開始學著盜墓了,在他看來,這是發家致富最快的路子。

他對紅山文化研究頗深,加之近年來紅山文物越來越值錢,盜10件青銅器還未必比得上一件紅山玉器,漸漸地,他就專門只盜紅山古墓遺址。

盜墓現場

盜洞現場

盜墓現場留下的盜洞。

資料照片

姚玉忠的人生轉折始於賭博,賭場上的他卻出手闊綽,有時輸得急眼了,還會把隨身攜帶的古董現場抵押換成賭資。

賭博推著他更瘋狂地捲入盜墓,在2013到2014短短兩年間,外出作案多達200餘次。

常年浸淫其中的他,有著異常精亮的眼睛,甚至能在夜裡看清200米開外的動靜。

作為團伙的總指揮,姚玉忠的看山「秘訣」鮮少外傳。

每次踩點,他都是獨自一人,從不許別人跟隨,私下閒聊時也絕口不提看山「秘訣」。

而在其他團伙成員看來,姚玉忠分贓時太不「地道」,每到快挖出東西的當口兒,他就自己一個人下去把文物都撿走。

以至於其他人連到底挖出了多少東西都不知道,只能是姚玉忠賞賜多少就是多少。

團伙里很多人一氣之下另起爐灶,包括他的七弟姚玉飛也「單飛」了。

儘管矛盾重重,這些新的盜墓團伙仍然與姚玉忠保持著千絲萬縷的複雜關聯。

而姚玉忠策劃的一起搶劫案,則牽出了本案的第二大盜墓團伙。

今年38歲的馮傑是遼寧凌源人,經營著一家名為「寶之都」的文物店。

2014年11月的一個晚上,他被人在家中樓下控制,被迫交出存放文物的保險柜鑰匙,並被搶走8件紅山玉器。

事後,馮傑才得知這夥人是在姚玉忠的指示下「黑吃黑」。

而警方也是在這起蹊蹺的搶劫案後才注意到馮傑及其背後的盜墓團伙。

「馮傑4人團伙的隱蔽性極強,從不聚在一起喝酒、打麻將,仿佛是4個毫無關聯的陌生人。

每到晚上,卻能瞬間湊在一起踩點挖盜,分贓平均,組織嚴密。

」甚至有其他盜墓團伙想讓馮傑幫忙掌掌眼時,他還道貌岸然地勸誡:「這都法制社會了,還盜啥墓?有這時間還不如外出打打工。

馮傑團伙里的骨幹成員還包括姚玉忠的七弟姚玉飛。

由於姚家80多歲的老母親住在姚玉飛家,姚玉忠並不希望弟弟陷得太深,每次幹活便只讓弟弟開車和放哨。

但姚玉飛心裡卻暗暗犯起了嘀咕:是不是三哥掙錢多,給自己的少?他便留了個心眼,每逢幹活時便偷偷跟著三哥,偷學其「尋龍看山」的本領。

結果卻被姚玉忠發現了,大發雷霆之下兄弟倆鬧掰了,而姚玉飛也搭上馮傑,就此另起爐灶。

王子朋團伙則是姚玉忠明面上的徒弟。

王子朋與姚玉忠在賭場上偶然相識,臭味相投的二人一拍即合:姚玉忠教王子朋盜墓手法,王子朋則充當姚玉忠的保鏢和金主。

在追隨姚玉忠的過程中,王子朋掌握了嫻熟的盜掘技能,甚至自詡:「在尋找紅山墓上,這世上除了姚玉忠就是我最強了。

」落網後他積極舉報姚玉忠的犯罪線索,內心盼著姚玉忠判重刑永無出頭之日,這樣自己便能占領紅山文物的「霸主」地位。

在押解他辨認案發現場時,走火入魔的王子朋一到山上就情不自禁地低頭撿陶片,甚至說出來後還要接著干,妄圖東山再起。

地下生態與保護區調整

幾乎每個盜墓團伙背後都有固定的「掌眼把脈」銷贓渠道,這些環節是將盜掘文物變現為真金白銀的關鍵,串聯起非法文物交易的地下生態鏈條。

王紅岩告訴我們,有的銷贓走的是上層路線。

天津的張鵬開了一家民間博物館,以收藏文物的名義暗地進行非法出土文物倒賣。

姚玉忠便直接跟他聯繫,通過他再轉手賣給各地的大老闆、開發商甚至政府官員。

而赤峰市紅山文化研究會的會長和副會長,則假借專家學者的身份從事非法文物交易,甚至常常第一時間趕到盜掘現場坐地收贓。

除了上層路線,還有通過民間古玩市場銷贓的。

涉案的大多數文物販子都在北京的潘家園、瀋陽的魯園和赤峰的古玩市場裡設有店鋪。

事實上由於存在諸多法律漏洞,目前的民間古玩市場魚龍混雜並不規範,一大批文物販子藏污納垢於其中,致使盜掘文物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多次轉手。

經過一遍遍「過水」的文物身價暴增。

紅山文化藏品

紅山文化藏品

(天津鍵業紅山文化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張鵬先生1200萬元購得,高13.5裡面,重量137克)

以一件「牛首玉人」紅山器物為例,盜墓賊以200萬元出售,幾經「掌眼過水」後到達文物販子手中就變成了600萬元,最後則以1200萬元被天津的張鵬收走,而一位陳姓台灣商人則多次表示願以2億新台幣的高價求購這尊「牛首玉人」。

王紅岩告訴我們,一旦紅山玉器進入香港、台灣等海外市場,價格就是幾十倍甚至數百倍地暴增。

更為嚴重的是,一旦非法文物流出海外再回流時,便能被跨國「洗白」,堂而皇之變成合法渠道獲取的文物。

讓王紅岩感到欣慰的是,此次紅山盜墓案的破獲進一步推動了18條文物犯罪司法解釋的全部修改,成為撬動規範文物市場多米諾效應的第一張牌。

紅山文化神人牛身

與此同時,陸續追繳回來的文物數量是驚人的:共追回涉案文物2063件,其中一級文物248件,二級文物142件,三級文物262件,一般文物1411件,是新中國成立以來追繳被盜文物最多的案件。

其中多為紅山文化典型器物——玉豬龍、勾雲形玉佩、玉鉞、馬蹄形玉箍、雙聯璧以及獸面紋丫型器等,部分玉器和陶器更屬於國寶級文物。

玉龍

紅山文化玉豬龍人

相關部門派出了研究紅山文化的頂級專家組,但就在他們來到朝陽市對涉案文物進行第一次鑑定時,卻爆發了激烈的爭論。

「按照既往的研究成果推斷,尚未挖掘出來的紅山文化玉器應該不超過200件,但這次卻追繳回如此大量的紅山文物,部分專家提出質疑:哪來那麼多紅山玉器?甚至認為這些涉案文物不是真的。

彎角龍人

神人連勾龍

但盜墓盜的不僅僅是文物,更嚴重的是對遺址歷史原貌的損毀,造成了歷史文化信息的丟失。

而這些信息對紅山文化的研究推進,對5000年文明的進一步佐證,都有著重大價值。

王紅岩希望通過盜墓賊的現場指認,重新復盤遺址現場。

第一次和專家們鑑定案發現場時,郭大順先生跟王紅岩說,準備去的兩個地點他之前來過,是考古發現過的地點。

王紅岩也不急著解釋,只說到現場看看吧。

結果到了喀左的水泉,眼前看到的畫面卻讓專家們傻眼了,大面積的積石冢群就裸露在大片農田周邊。

年近80的郭先生激動得熱淚盈眶,反覆感慨:「國家三次文物普查期間我走過了遼西這麼多地方,卻從來沒來過這裡。

」由於我國推行搶救性發掘政策,過去是盜墓跟著考古走,但現在卻是考古跟著盜墓走。

專家曾判斷,距牛河梁40公里內會有重大發現。

而此次在喀左水泉因盜掘而發現的遺址群,從器物組合和考古現場判斷,是紅山先民居住地的可能性極大,恰好距離牛河梁保護區39公里。


這意味著紅山文化遺址群在遼西地區不僅僅只有牛河梁一個核心區,其覆蓋範圍甚至可能輻射整個朝陽境內。

但值得注意的是,很多地下遺址的地表目前仍處在耕地狀態,如若未來紅山文化遺址群的範圍將有大規模調整,這片土地之上的百姓民生問題如何解決才是遺址保護能否真正長久的關鍵。

在王紅岩看來:「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激化各方面的矛盾,但如果處理得當,也可能成為當地發展的契機。

」稿件源自《三聯生活周刊》

鳥背夔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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