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流水線作業的屍體

劉法醫的話說完，許一良大吃一驚。

發現第一包屍塊的時候，他打開檢查看了一下，但是只是為了驗看死者身上的傷痕，而且屍塊並不完整，只是上身脖頸和胸腹部加一塊大腿；發現第二包的時候，天色已晚，他只是看了一下，發現是手腳等四肢部位。

他怕破壞物證，匆匆讓刑警給劉法醫送去，並沒有注意屍塊是否屬於同一個人。

劉法醫在拿到屍塊，進行拼接的時候，發現雖然跟上次差不多，兩包屍塊分別是上身和四肢，但是拼接的時候，發現屍塊無法吻合，而且皮膚組織的特徵也存在明顯差異。

一開始他以為可能是因為腐爛程度不同，河裡的屍塊被浸泡過之後有脹大以及水污染後的變色，但是仔細檢查後排除了這種可能，他心裡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於是提取了兩塊明顯不同的組織的DNA進行測驗對比。

結果證實了他的猜測：屍塊屬於兩個人。

這一次的案件中，有兩個受害者。

許一良冷靜下來，對劉法醫道：「你先繼續進行拼接和檢測。

我在這邊繼續搜索，儘快找其餘的部分。

有什麼情況，及時聯繫。

」

掛上電話，許一良只覺得心頭煩亂，忍不住錘了一把方向盤。

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來再次出現碎屍已經相當讓人頭痛了，結果居然有兩個死者。

這個兇手，且不論殺人的手段如何，實在冷靜膽大，九三零碎屍案發生尤其是兇手那個帖子發出以後，警方已經嚴加戒備，現在對於外來人口的盤查都加強很多，還有車站等人流量大的地方加強安檢，也增加了巡邏。

可是這樣的關口，兇手居然還敢頂風作案，並且一殺就是兩個。

他是如何做到的？

許一良隱約有種感覺，從九三零碎屍案被發現開始，事態就像著失控的方向發展。

冷靜下來之後，許一良給張廳發了一條信息：「今日碎屍案屍塊分屬於兩個人，有兩個死者，正在搜尋剩餘屍塊。

」

發完之後，他打了何局的電話。

電話想起之後馬上被接起來，許一良看看時間，是夜裡十二點十分。

何局想來也沒有睡著，聲音還帶著嘶啞：「老許，情況怎麼樣了？」

許一良簡單地把情況尤其是兩個死者這一點向他說了以後，何局長沉默了。

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壓力和危機，許一良知道，局長這個位置，壓力只怕是更大。

片刻後何局開口：「發布協查通知吧，聯繫媒體懸賞搜索。

不要隱瞞了，先找到剩餘屍塊是第一要緊。

還有查證死者身份。

這些你比我有經驗，你安排，要動用人手，需要哪些條件，儘管跟我說。

每天向我匯報案件進展，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聯繫我。

」

許一良簡短地答應：「好的。

」

何局又叫一聲：「老許。

」

許一良靜聽，何局嘆一口氣：「你做你的，不要有任何壓力和顧慮。

只要能破了案子就行，別的跟你沒有關係。

」

下午張廳的電話也已經講過，許一良知道何局的境地，到這一步，只能扛著硬撐下去。

許一良深吸一口氣：「我知道，老何你，保重，別想太多。

破了案子我們出來喝酒。

」

何局低聲短促地笑了一下：「好。

」掛上了電話。

許一良知道，這一晚上，無論是何局還是張廳，都將度過一個無眠之夜。

連續發生的碎屍案，其後果和影響，遠遠不只是死了幾個人那樣簡單。

對他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專案組長來說可能還沒有什麼。

但是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如今處在那樣的位置，更能深切感受到高處不勝寒。

而他能做的，只能是盡一切可能去破案。

白白熬了大半夜，沒有再搜索到任何屍塊或者有價值的東西。

許一良命令收隊，向市各警局分局、刑警支隊、派出所發布協查通告，跟九三零碎屍案一樣，先是全市範圍搜索殘餘屍塊，這一次增加了懸賞。

同時關注近期失蹤人口。

因為頭顱還沒有找到，不知道死者面貌，也沒有發現死者的衣物等隨身物品，同時也是為了儘可能避免恐慌，認屍啟示暫時沒有發布。

第二天中午，一個流浪漢撥打了懸賞通告上面的電話，他在市郊河邊垃圾場，發現了一個編織袋，袋子裡有兩顆死人頭顱，還有部分碎屍。

到當天下午，又一包屍塊，在一個廢棄的拆遷還未動工的小區內，被幾個逃學出來玩耍的小孩子發現。

劉法醫根據找到的所有屍塊，拼圖一樣，拼成兩具尚算完整的男屍。

於是警方正式對外發布認屍啟示，結合近幾日的失蹤人口調查，對死者身份進行確認。

關於死者的身份，很快傳來消息：失蹤人口裡，一家室內裝修設計公司的老闆，童春，已經連續幾天失聯，下屬聯想到近幾日以來老闆行為舉止反常，似乎是遇到麻煩或者威脅，於是打電話報警。

警方立即聯繫其下屬前來認識，結果證實兩具男屍中的一具，正是童春。

而另一具屍體，則是一名女子指認出，是她前男友，一個開獨立工作室的畫家，張漢清。

因為屍體同樣有過被虐待的痕跡，同樣是死前被砍斷四肢，以及最後的殺人手法、包裹屍體的編織袋，所有的東西都相同，劉法醫咋舌：「這要是打個比方來形容，就是流水線作業。

」

根據這所有的特點，基本上可以判定，九三零碎屍案和十月二十日發現的兩具殺人碎屍案，是同一人所為。

貼吧里那條帖子，被這樣殘忍和血腥的方式，證實了它的真實性。

至此，九三零碎屍案，與十月二十日的碎屍案合併，正式升級為九三零連環殺人碎屍案。

重案要案的緊急程序立即啟動，九三零連環殺人碎屍案專案組成立，由原九三零碎屍案專案組成員及省廳新調過來的幾名刑偵人員組成，許一良仍任專案組組長。

省廳下達命令，要求十五日內偵破此案，抓獲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