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嚴重的後果

許一良點起一支煙，一邊抽菸一遍沿著河邊往上遊走。

他急需要呼吸下新鮮一點的空氣，驅散鼻端那揮之不去的腐屍臭味，同時冷靜一下，思索案子。

這條河的流速很緩，這一包屍塊重約三十多公斤，按照流速和屍體的腐壞程度來看，拋屍地點距離發現屍體的地點不會很遠。

只是這一帶的河邊要麼是草叢，要麼遍布垃圾，兇手拋屍後留下腳印的可能性也太小。

而且現在是淺水期，河岸再往上走，靠近公路，如果是站在公路上面向河裡拋屍，也不是不可能。

許一良搜索了一圈以後，無功而返。

準備回去發現屍體的地方重新看看，這時電話響了。

是張廳打來的。

許一良接起來電話：「張廳，剛剛接到報案，在龍湖水庫下游又發現一起碎屍案。

已經向何局報備過了。

現在正在現場搜索偵查。

」

「我知道，老何已經跟我匯報過了。

現在這件事，已經驚動省廳了。

老何少不了要被問責，我恐怕也要擔責任。

」張廳直接了當地問：「你先說今天發現的碎屍，跟九三零碎屍案，是不是同一個兇手犯下的？是不是連環殺人碎屍案。

」

「這個要等法醫鑑別屍體的傷痕、殺人和碎屍手法，結合現場物證再下結論。

」許一良很謹慎，儘管在打開編織袋看到屍體的那一刻，他已經直覺這跟九三零案件絕對是同一人所為，但是警察辦案，一切要講證據，許一良不會輕易拿自己的直覺來說事。

「行了老許，跟我你就別繞彎子了，直接點說吧，你覺得是不是？你覺得是那就肯定是。

」張廳的聲音有些焦躁。

也難怪，現在所有的輿論都在咬著九三零碎屍案和那條帖子不放，警方正處在風口浪尖，還特地召開過新聞發布會闢謠，結果一轉頭又出現碎屍案。

如果被證實是九三零碎屍案的兇手連環作案，警方被打臉還是小事，公信力的喪失、群眾的恐慌、社會治安如何維穩、上級的問責，方方面面都是大事。

即使是模仿殺人或是同類型案件，九三零的舊帳仍會被翻出來再提。

總之新的案子一旦出現，對警方來說就意味著大麻煩。

他這個副廳長，日子也是難熬得很。

「我的感覺，應該是。

」許一良也就沒再隱瞞，實話實說。

「那好，許一良你聽著，儘快的速度確定死者的身份、案件的性質，一旦確定的確是九三零案件的連環後續，第一時間將案子升級為連環案。

你繼續擔任專案組長，省廳這邊會調動刑偵和技術人員補充到專案組中，增加你們的人手。

有任何要求儘管開口，不用找老何，很多問題他那個層面解決不了。

而且這起案子一出，他也是自身難保。

當然在案子面前，這些都先不用說了，你有什麼困難，直接找我。

一切以破案為先。

但是我要求你，儘快破案，不能再等到下一起案件出現，否則不管對上對下，我們誰都沒有辦法交待。

」張廳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

許一良有點詫異：「為什麼還是我來擔任專案組組長？不應該換人嗎？」

許一良的問題是很正常的，九三零碎屍案已經屬於很嚴重的惡性案件，至今沒有破案，他這個專案組組長是要被問責的；而且更嚴重的是，新的同類型案件又在產生，即使不是同一個兇手所為，那也是九三零犯罪事件沒有偵破，沒有辦法起到警示作用，導致罪犯惡意模仿。

無論如何都是他這個專案組組長的失職，而且破案能力也值得懷疑，所以一般出現這種情況，那是要更換專案組組長的。

從許一良自己的心裡來說，他倒無所謂誰來領導專案組，不管怎樣案子還是要破的，哪怕把他開除出警察系統，這個案子他也會追查到底。

張廳冷哼一聲：「怎麼？案子沒破你想撂挑子不幹了？還說知道自己失職覺得沒臉混了乾脆乖乖讓位？」

許一良不吭聲。

張廳嘆一口氣：「我知道你的脾氣，也知道你的能力和性子，我還是相信，這件案子如果你破不了，那就沒人破得了。

而且即使換人來，你也還是會自己想辦法去查是不是？那不如讓你繼續待著，多給你點便利條件，讓你戴罪立功早點破案。

」

話是這麼說，許一良知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動靜太大，今天河邊看著的人就有那麼多，還拍的有照片，捂是捂不住了。

省廳那邊已經開始關注這個事情，何局長和張廳的壓力都很大。

他的專案組組長位置能保住，應該是張廳背後力保的結果。

許一良也清楚他為什麼這麼做。

只是此刻，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張廳先開口：「老許，這次的事情，老何跟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們已經商量過了。

我跟你共事總有十幾年了，跟老何咱們仨也有六七年的時間，大家都知根知底。

我為什麼能升到這個位置，除了運氣加上你們都知道的背景，剩下的全是你們的功勞。

老何也有他的努力。

但是你，你是我們仨裡面功勞苦勞最多，付出最多，犧牲最大的，為什麼到今天，二十幾年了，你只願意當一個刑警隊長的位置，原因我們也都知道。

我今天也跟老何說開了，明年換屆，本來如果我再推一把，他能再往上走走，年紀也不小了，退休前能升一級或者換個好點的地方，是好事。

可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就算案子最後破了，我再怎麼想辦法，找上面一起出力，最多能保住他還是個局長，但是應該不會在江安了。

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他也算想得開，是不是真的想得開我不知道，但跟我說的時候是這樣。

畢竟我跟他是清楚的，我也跟他說了，他這個位置，攤上這事動靜太大了。

但是你，你只是個刑警隊長，這些年你不想再往上那是你的事情，但是你這些年過得多不容易，又是為了什麼，我們都一清二楚，現在離退休還有幾年？我不可能再讓你再往下。

所以，這次的事情，是我做主，讓你繼續負責這個案子。

不過你也知道，這個案子如果破不了會怎樣。

所以我不給你壓力，你自己盡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