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系列009」被一個文字瓦當搞亂的集安歷史

姜贏鑫

某日與父親大人閒聊，他老人家說，集安高句麗壁畫，不是高句麗人的壁畫，說出總總理由，席間恍然大悟，今天我不說壁畫的的事情，以後探討，這期說說，困擾考古歷史學家的3319墓，為啥是磚石壁畫墓，胡說系列第三期提過有人面石刻的這個墓葬，這個墓與集安高句麗墓都不一樣，是磚室墓，與平壤（樂浪故地）的磚室墓類型相當。

1997年吉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與集安市博物館聯合發掘了該墓,墓室早已塌陷,發現了壁畫殘塊,斷定這是一座新發現的高句麗時期的早期壁畫墓。

與此墓有關的瓦當，就是這次胡說的主題，看看與此墓相關的捲雲文字瓦當的出土情況，1962年出土的能識別「萬世太歲在丁巳五月廿日」（圖1）、1983年出土能識別「造蓋墓瓦……時興旨得」（圖2）、2003年出土能識別的「日為中郎 夫人造蓋瓦又作民四千」（圖3）分別出土與禹山3319有關的瓦當，由於年代久遠，破損嚴重，識別困難，有學者認為是漢人中郎夫人的墓葬，具體內容參看相關學術論文。

t圖1

圖2

圖3

在展示一下集安博物館的館藏文字瓦當，這些瓦當應該是大量建築構件的一小部分，可以通過了解此處大量的漢人遺蹟（圖4-10）。

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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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0

看到這可能大家還沒明白這個亂在哪？壁畫墓也好，文字瓦當也好，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集安是高句麗集聚地，到更多的證明，集安是漢族人的主要聚集地，這麼重要的位置的墓葬，從文字內容來看，很明顯是漢族人的墓葬。

歷史上的東北亞三個比較牛的族系組成，華夏族系，也就是中原不斷遷徙，衛滿、公孫氏等，當時人數不少，大都是上層；東胡族系、在草原的遊牧民族，漂泊不定；東夷族系，早期土著，類似日本阿依奴族，台灣高山族，這些族系不斷同化發展，既有融合也有分化。

可以斷定的是高句麗勢力範圍內大量漢人在此居住，從社會地位來看，屬於上層社會，並且大量的官員是漢人，有的是代表中央政府對其屬地進行雙重管理，與現在民族自治類似。

禹山3319墓應該是一個代表中央政府的地方官員墓，級別應該很高，通過這個瓦當，可以推測，高句麗時期，特別是早期，是在「漢人管理下的酋長負責制」漢人官員行駛最高決策權，通過這個瓦當還原當時的政治體制。

能不能有更充分的證據呢？在看看民間收藏的「丁巳捲雲文字瓦當」（沒有官方認定）（圖11-12）「吉天下王 小獸林邑 寧澤四海 四時興旨 昇平元年（圖） 萬事太歲 在丁巳五月廿日 」這裡的文字「小獸林邑」應該與「晉高句驪率善邑長」有關，按時間看，晉昇平元年（公元357）早於小獸林王時期（372年-384）因為這個瓦當沒有官方認定，我們只能推測，高句麗故國原王在355年確定他的兒子高丘夫為接班人，是不是就以小獸林這個稱號呢？並且封他食邑呢？這個漢族官員在建墓的時候是不是建在小獸林的食邑上，所以叫小獸林邑，不叫小獸林王，吉天下王，是指故國原王。

圖11

圖12

寫到這，估計大家徹底亂了，那當時是高句麗王好使？還是漢族地方政權好使？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在史書上，對高句麗有個定性，就是叛服無常，就能知道了，歷史上，太守帶兵攻打高句麗的次數很多，高句麗清除漢族勢力的行為也很多，包括帶方郡太守、樂浪郡太守。

高句麗族與漢族人之間的美好故事也很多，最代表性的是，高句麗第二代王琉璃明王類利，娶漢人為夫人，有一首詩名為《黃鳥歌》相傳是類利的繼室雉姬與禾姫爭寵，雉姬受禾姫之辱忿而出走，類利追之不及，有感而發所作，流傳至今。

其詞曰：翩翩黃鳥，雌雄相依。

念我之獨，誰其與歸？雉姬就是漢人。

這些文字瓦當應該是一個系列，而不是一個模板，每個代表不同的功能，與後來的蓮花紋、忍冬紋等瓦當的裝飾性有很大的區別，不能往一起拼湊識讀。

還出土了1、「吉庶寧其業 民殷 中平四年太歲 田澤七月十九日造」（公元188年）（圖13）；2、「正始庚申 七年造啟」；（公元240）（圖14）3、「太（）（）（）九月造（圖15） 大概為太和某年（太為首字母的年號太多，無法認定）（圖）」4、「太寧四年 四月造作 」瓦當（公元326）（圖16）；5、「太寧四年太歲 已酉月六日 乙巳造 吉保子宜孫！（圖17）」這些瓦當跨越近兩百年，形制沒有太大的變化，說明當時漢人在集安地區的主導地位，因為用的都是中央政府的年號，好多都是元年，年號是中國古代行政區域內，也就是管轄範圍的紀年方式，廣泛使用，說明集安當時是在中央政權的管轄範圍。

圖13

圖14

圖15

圖16

圖17

研究一段歷史，不要看錶象，用客觀史實說話，現在大家或者學術界認定的事情，不一定就是正確的，因為誰也沒在古代生活過，但可以通過遺蹟還原歷史，所謂的「亂」，是要找到足夠的證據來證明，高句麗是中國東北少數民族政權，要疏導，而不是堵，這些歷史遺蹟，要比文獻更有說服力，歷史可以偽造，文化遺蹟不可造。

（參看年表）

參考年表

作者簡介：姜贏鑫，吉林省通化市集安人， 文學碩士學位。

現為通化師範學院美術系教師；商務部中國電子商務產業園發展聯盟理事；通化市佟江文化創意產業園與吉林省虎特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

主要藝術研究成果：1、《高句麗墓室壁畫——中國美術史冊中的瑰寶》，《吉林藝術學院學報》，2003年第02期；2、《時代藝術》，2005年第1輯，副主編，吉林美術出版社；3、《好太王碑文雕刻竹簡》，國家發明專利，專利號：200630101056 ；4、《高句麗壁畫中百戲考辯》，《東方學術論壇》，韓國，2007年第02期；5、《高句麗壁畫的形態與流變》，2010年吉林省優秀碩士學位論文；6、《高句麗美術史研究》，2010年吉林省社科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