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成都老人與永陵的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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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因為工作關係,在成都筆者有幸結識兩位老人。
一位是民國時期的資深報人和文化名人--耄耋之年的車輻先生,一位是親眼見證永陵發掘並守護的劉復章先生。
他們傾盡心力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永陵這份珍貴的歷史文化遺產,為永陵的保護做出了傑出的貢獻。
如今,隨著城市發展進程的不斷加快,一個個人、一段段回憶被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但我們理應讓更多的人熟識這些嘔心瀝血、默默守護歷史的人們,這也是彰顯成都作為歷史文化名城厚重之所在。
發現永陵
牽動著車輻的心
成都城市的西門外發現永陵,這一消息不脛而走,引起了媒體的廣泛關注,時任幾家報紙首席記者的車輻連忙趕到實地察看走訪。
事發正值1940年秋,為了躲避日軍對成都的空襲,天成鐵路局在永陵西北隅挖防空洞,突然發現一個巨大坑洞,深邃無窮,初步認為是大墓,卻不能做最後斷定,當時便採用回填的方式將其保護了下來,直到兩年後確認大墓為永陵。
在當時兵荒馬亂的情境下,即使是大墓挖掘也不是時機,再加上經費確實也存在著一定的困難。
車輻了解到這些情況後,將這裡的情況以書信的方式告訴了郭沫若,藉助他的影響力進行呼籲。
1942年9月至1943年9月,由馮漢驥、吳金鼎先後兩次組織了對永陵的考古發掘,並將出土文物在華大博物館和皇城壩明遠樓進行展覽。
誰也不會想到,當時參與挖掘永陵的劉復章成了永陵的見證者和終生守護者。
永陵是中國歷史上五代十國時期前蜀開國皇帝王建的歸葬之所,迄今為止,仍是我國所知唯一一座將墓室修建於地表之上的皇帝陵墓,還是國內考古學界首次採用現代考古方法進行發掘的皇陵。
永陵的發掘,對於後來探究成都歷史文化等方面提供了極其重要的佐證材料和實物資料。
據馮漢驥先生《前蜀王建墓發掘報告》(1964年版)記載,當時除對室內的結構、雕刻和出土遺物作了詳細的考古發掘之外,還對室內某些細部結構作了適當地復原,對研究工藝美術史、建築史和音樂史提供了參考。
對永陵考古挖掘和墓冢修復,是21世紀中國考古史上的一件大事,凝聚了許多前輩考古學家、史學家、建築學家的心血,開啟了中國古代帝王陵寢考古發掘研究的先河。
永陵發現
當時引起不小的轟動
時間回到1942年的成都,時任《民聲報》、《華西晚報》等報社記者的車輻先生致信郭沫若,將永陵發掘和四川省蘆山縣王暉石棺及石刻發現事宜一併告之,郭老給予覆信,直到1954年郭沫若先生參觀永陵後,還一直給予極大的關注和支持。
在各界的關注與呼籲下,經費得到了保障,永陵的發掘也聚集了一批專業人士,包括有外國留學生參加,當時還引來了「洋人想挖金娃娃」的風波。
1942年的秋天,永陵在馮漢驥先生的主持帶領下挖掘工作正式開始了。
1914年生於成都,常用筆名楊槐,車壽周、瘦舟、囊螢、黃恬、半之、蘇東皮等。
他不僅是著名記者、編輯、作家,也是漫畫家和美食家。
解放後在四川省文聯、省曲協工作、寫作。
編寫《賈樹三竹琴演唱選集》《張大章的揚琴唱腔藝術》《川菜雜談》,以及長篇小說《錦城舊事》等,均得到社會各界的好評。
在筆者看來,車輻先生作為一個職業媒體人,對社會的責任心和責任感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學習。
更值得欽佩的還是他的人生態度、寬廣的胸懷和洒脫豪邁的性格。
記得先生曾經和我談及不堪回首的「牛棚生活」時,幽默地說:「他們讓我去放牛,穿過表面看似平靜,實則水下漩渦洶湧的安寧河。
我知道,他們看我個子小,怕是過不了河的。
我堅信,我一定能過去的。
」說著,他還在輪椅上跳開了倫巴,告訴我成都什麼東西好吃,再來一定要帶我去吃的......每每回想起這些,內心總是暖暖的。
他的笑容是那樣的慈祥,他的性格是那樣的開朗,正如流沙河老師說他「拉飛蛾」都拉得如此榮耀。
就是到了暮年,他還坐上輪椅,在家人的陪同下多次行走永陵,認真觀看館內展覽,視如珍寶。
當我問及他對永陵的記憶時,他興奮不已地講述當時發生的事情,以及多次與好友談及永陵時的心情,一切溢於言表。
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年,還去了兩趟他同樣牽掛著的王暉石棺,可見老人對文物保護的重視。
2013年開年不久,車老走完了他99歲的人生歷程,當翻看他留下的一本本書籍和回想起曾經的過往之時,無不感念這位老人為這個城市所作的一切,為文化遺存保護所作的一切。
守護永陵
劉復章的終身使命
雖說車輻先生與社會各界、知識名流交往甚密,遺憾的是沒能親臨永陵的挖掘及保護工作。
而同樣是耄耋之年的劉復章先生不僅是永陵挖掘者,也是見證者和陵墓唯一的守護者。
劉復章老先生與車輻同是生於1914年,卻家境貧寒。
自年輕時參與永陵發掘以來,兢兢業業,任勞任怨。
後舉家搬至永陵,數十年如一日。
「文革」期間,力阻「紅衛兵」衝擊地宮。
他以永陵為「家」,從1942年參與永陵發掘以來,直到2008年最後離去,卒年94歲,與永陵相守六十多年,即使退休了,他也每天都到館裡走走,似乎總有一種東西讓他牽掛。
他平生摯愛文物事業,退休後,仍長年奔波於基建工地,挽救瀕危文物,並全部捐獻國家。
彼時,在永陵博物館劉復章老人曾給我講述了一段文革時期保護永陵的往事。
文革期間,為了防止不法人員進入永陵,他乾脆帶領全家住在墓里,一住就是兩年多。
墓中一件件文物,都如同他家裡的成員一樣備受牽掛,甚至超過家人。
王建石像是迄今為止所發現的唯一的皇帝寫真石像。
今天,人們不僅可以通過石像目睹當年王建的尊容,更能觀賞當時石制工匠的精湛技藝。
從幞頭到所穿袍子,褶皺處凸顯輪廓,柔軟處又不失俊逸,配置玉大帶,更顯其威武。
緊隨後室王建石像左右的玉冊、哀冊和諡冊,它們不僅將頌揚之詞刻於玉石之上,外面皆是成都漆器盒裝,這也為研究成都漆器提供了實物佐證和理論依據。
無論是「諡寶」還是精美的二十四樂伎,以及林林總總,無不浸透著保護者的心血,才使得我們今天能觀看到樂伎們精彩的演奏和宮廷宴樂的盛況,這些都不辜負成都作為音樂之都的美譽。
劉復章是一個勤懇認真的人,一切都是默默無聞在做,包括館內文物巡查、保護,還是一草一木,甚至把收集的文物捐獻給國家。
一枚小錢,這些在別人看來是不起眼的東西,在他看來就是如獲至寶。
很多時侯時侯見到他的身影在永陵的紅牆下漫步,黑緞紅錦的唐裝夾襖在燈光下閃耀著,在他的世界裡,永陵就如同親人一般相伴一生...
其實,只要細細翻閱,生活在這個城市中並為成都這個城市做出貢獻的耄耋老人還真不少,就是鮐背老人也不計其數,他們如同一幅幅歷史畫卷呈現在那裡,就看你是不是願意翻閱;他們也猶如一部部厚厚的史料,一直都是靜靜地等候我們閱讀和傾慕,以豐潤在這個城市裡生活的我們。
永陵博物館赫然亮出中國古建築學家羅哲文先生所題「永陵」二字,每到秋天來臨,銀杏飛舞著金黃的葉片,丹桂飄香,芙蓉掩映著二十四樂伎姿態萬千,人們的思緒也會隨著她們舞態的婀娜而走向那個歌舞昇平的短暫年代,從而感念那些曾經為文物保護做出貢獻的人們。
【撰稿:葉子 圖片:車新民,編輯:趙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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