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新發現4座漢晉城址 見證中華歷史第一次大規模城鎮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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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守交通要道、深入巴蜀核心區域,在漢晉時期,中華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城鎮化運動全面展開,一座座城池不斷興建、民族交流與融合不斷進行。

隨著王朝更迭、生產生活方式轉變,不少城址都消失在歷史煙雲之中,這些存在歷史的城址,具體所在位置,也成了爭論焦點。

2月6日,成都商報客戶端記者從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了解到,隨著考古工作深入開展,2014年以來,文物考古部門以漢晉時期城址為主要研究目標,先後對6座漢晉城址進行了考古調查、勘探和發掘,其中還新發現4座城址。

渠縣城壩「宕渠城」遺址城牆夯層

新確認4座城址位置 還原漢晉時期城市面貌

為進一步釐清四川漢晉古城的位置、保存狀況和文化內涵,2014年以來,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以漢晉時期的城址為主要研究目標,先後對6座漢晉城址進行了考古調查、勘探和發掘工作,取得一系列成果。

在這些城址中,除嚴道城、綿竹城這2座城址在此前就已經有過發現,宕渠城、武陽城、廣漢城、陽泉城這4座城址都是此次新發現。

其地域涉及川東和成都平原地區,其時代涉及西漢到魏晉時期,與眾多歷史事件有關,極大擴充了四川漢晉城址群,是四川漢晉時期考古的重大發現。

宕渠城

巴文化如何融入漢文化 這裡或能解開謎團

眾多城址中,渠縣城壩的「宕渠城」是目前發現的唯一與巴國中的重要民族「賨人」有關的城址。

考古專家介紹,此前大家對於「賨人」城址所在具體位置爭論不休,但這次宕渠城遺址的考古將用實物給出結論。

據現場考古專家鄭祿紅介紹,2017年2月至7月,配合大遺址考古,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對渠縣城壩遺址進行了第四次年度考古發掘,總面積約1200平方米。

根據性質劃分,可分為水井區、墓葬區、居址區及城牆區。

渠縣城壩「宕渠城」遺址城牆夯層

通過對郭家台城址南牆發掘及解剖,基本弄清了城牆結構及夯築方式,也證實了城牆至少經過兩次修建,東漢時期經過增修,與漢志等文獻記載可相印證。

在城牆內遺址的發掘中,出土大量漢代遺物,其中最為重要的是出土了1件「宕渠」文字瓦當。

隨後,考古人員又在城牆區出土1件殘「宕渠」瓦當,這也成了城壩遺址作為秦漢「宕渠」城最為直接的文字證據。

考古人員發現的「宕渠」文字瓦當

鄭祿紅稱,郭家台城址南北長約260米,東西最寬約250米,面積約5萬平方米,已經可以確認是「宕渠城」,它是川東地區最大規模的戰國-六朝時期遺址、唯一確認的漢代城址。

在出土文物中,不僅有編鐘等青銅樂器,還有青銅兵器、青銅禮器,其中可以看到秦文化、楚文化、中原文化等元素。

鄭祿紅介紹說,結合近幾年來的考古發掘,可以推斷出城壩遺址的年代為戰國晚期至六朝時期,其中以兩漢時期的堆積為主,而兩漢時期的遺存,尤其是墓葬遺存,包含大量移民文化因素。

這為進一步廓清晚期巴文化如何融入漢文化的過程提供了新的資料。

宕渠城發掘全圖

陽泉城

或為綿竹2.0 諸葛瞻父子戰敗後的新城址?

三國蜀漢政權晚期,鄧艾偷渡陰平,一路奔襲成都,諸葛瞻父子引兵在綿竹拒敵,在平原之上與魏軍決一死戰。

兵敗如山倒,諸葛瞻也最終戰死綿竹,身後的綿竹城也毀於戰火。

在後代考古發掘中,位於德陽黃許的綿竹城遺址,並沒有發現三國以後的遺存。

「我們可以斷定當時的綿竹城在晉初就已遭到廢棄。

」德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長劉章澤介紹稱,被戰火毀掉的是第一代綿竹城。

讓人費解的是,《晉書》中卻又反覆提到綿竹,研究人員認為,這個「綿竹」並非是漢代的綿竹縣,而是另一個名為「綿竹」的新縣城,最有可能的就是由綿竹城分立的陽泉縣。

2017年底,文物考古部門在綿遠河、石亭江上游(綿竹)區域考古調查中發現了金土村遺址。

「從時代、面積、地望等因素來分析,這裡不可能是一個普通聚落或村鎮。

」 劉章澤說,從初期的考古調查來看,遺址分布面積100多萬平方米,時代為漢晉南朝,該遺址應該是陽泉城,也就是綿竹2.0版,今天的綿竹已經屬於3.0版。

金土村遺址

陽泉縣的記載最早見於沈約(梁)《宋書》和顧野王(南朝陳)《輿地誌》,但地方志和學術界對其地望的認識不夠準確,一般認為是在今孝泉鎮。

《道光德陽縣新志》載:「陽泉故城,即今孝泉鎮。

蜀漢分綿竹置,屬廣漢郡,晉廢,後復立,宋齊因之。

後周徙晉熙郡治此。

隋初郡仍遷治晉熙,此城遂廢。

開皇初郡廢,十八年改置孝水,尋廢。

在西晉初期時,「綿竹縣」這一名字依然存在,而陽泉縣在《晉書》中並未留下記載,使人產生陽泉縣在晉朝一度被取消的錯覺。

劉章澤認為,後續的考古發掘將還原真實歷史,填補德陽、綿竹地方歷史的空白。

武陽城

成都以南的軍事要衝 蜀王敗逃的「終點」

在成都平原以南,平原與山地的過渡地帶,彭山武陽城歷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2017年12月~2018年1月,考古人員對該遺址進行了較為系統的考古勘探,取得了重要收穫。

負責此次考古的劉志岩介紹,秦始皇統一六國後,在全國實行郡縣制,武陽為最早置縣的地區之一。

東漢中期以後更是成為犍為郡的郡治,武陽地位之重要可見一斑。

通過本次考古勘探發現的武陽城址,保存較好,城內外的布局結構較為清晰,為四川盆地內目前發現的最為重要的漢晉城址之一。

武陽城

有文獻資料記載,秦滅巴蜀之後,蜀王一路向南撤離,最終死於此地,這也給該遺址渲染了一層神秘面紗。

如今,考古人員在武陽故城遺址發現城址一座,平面呈三角形,面積約23萬平方米。

一些高出地面的古城牆清晰可見,城牆依地勢而建,土結構,未見包磚,地面以上的高度在0.8-4.5米。

通往江邊的位置發現一道城門,遺址東部分布著墓地。

劉志岩稱,在城址周邊發現有墓地和窯址,其中墓葬44座,窯址11座。

從考古勘探的情況來看,城內的堆積以漢至三國時期為主,與專家推測大致相符。

廣漢城

古四川最早三郡之一 出土大型手工業作坊區

位於梓潼縣的西壩遺址,考古專家也有不少收穫。

在遺址區,上世紀60年代就發現了一些土坑木槨墓,2012年之後的後續發掘中又出土大量遺蹟和遺物,同時初步確認遺址南北長約2000米、東西長約1000米,分布面積在200多萬平方米,時代從西漢早期一直延續至明清時期,其中遺址的主體堆積為西漢早中期;初步確認了該遺址的手工業作坊區和墓葬區;同時也對殘存的北城牆進行了確認,現殘存約200米,露出地表約1.5米。

現場考古專家李萬濤介紹,廣漢郡是古四川最早的三郡之一。

在秦國時期,四川設有巴郡和蜀郡,秦滅亡後,漢高祖6年,在四川新增設第三郡廣漢郡。

考古專家鎖定了西壩遺址應為西漢時期廣漢郡郡治遺址所在,發掘過程中專家還發現窯址分布密集、非常有規律,陶窯作坊區內發現大量生活用具和建築構件的成品和半成品,等級較大、規模較大,應為當時廣漢郡官府燒制器物的大型手工業作坊區。

出土器物中,盆、缽、碗等生活器具都刻有製作者的名字,並有三個窯共用一個操作間的情況出現,大大提高了製作器具的生產力。

漢晉時期帝國擴張 更好理解多元一體中國形成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專家介紹,一系列考古工作補充、完善了綿竹城和嚴道城的布局和文化內涵。

2015年,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對綿竹城城內東北區域進行了考古發掘,證實該遺址的主要文化內涵為漢晉時期。

2016年,在對滎經嚴道城開展的考古勘探中,首次弄清城址的整體布局,新發現城門、道路和西城牆等遺蹟,為這一邊關城市的研究提供了新資料。

「這些城址在選址上,要麼靠近交通要道,要麼依靠河流進行防禦,最為明顯的特徵就是深入巴蜀中心。

」考古專家表示,在這些城址中,梓潼西壩的「廣漢郡城」是金牛道上的重要城址,也是分巴割蜀而設的第一個郡-廣漢郡「的見證;彭山的」武陽城「和德陽的」綿竹城「,是進出成都平原的南北門戶;滎經的」嚴道城「則是打通西南夷的重要城址。

考古調查和發掘基本確定了各個城址的具體位置,與史料記載相互印證後,解決了一批歷史文獻對於城址地望的爭議問題。

此外,這些城址完整展現了漢晉時期帝國的擴張和對成都周邊地區的開發,對全面理解多元一體中國的形成具有重要意義。

成都商報客戶端記者 宦小淮 實習生 高勝美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編輯 劉艷美 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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