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寺溝方塔:廢墟里的驚世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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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塔遺址。

方塔被毀後留下的青磚。

1990年11月下旬,位於賀蘭山拜寺溝深處的方塔被不法分子炸毀。

第二年,考古人員在現場清理時發現了西夏文佛經等一批重要文物,方塔再次引起各界關注。

被炸毀的方塔廢墟中發現的西夏文佛經《吉祥遍至口和本續》不僅是孤本,而且是木活字印本。

後經專家鑑定,這些西夏文佛經居然是我國現存最早的活字印刷品,改寫了我國的印刷史,將我國的活字印刷提早了一個世紀。

2017年1月,隨著紀錄片《賀蘭山》的熱播,這座被炸毀的拜寺溝方塔再次回到了大家的視野。

A藏在大山裡的廢墟

「那個緩坡上,就是方塔的位置。

」在同事的指引下,記者從拜寺溝溝口的位置,沿著崎嶇的山路,大約步行了10公里,才到達了目的地——拜寺溝方塔遺址區。

由於方塔深藏於大山之中,路途遙遠,很少有遊客和行人來這裡。

如今存留的方塔基址均位於磚堆之下,一二層基址可見整齊的條磚和勾縫,一人多高的盜洞口直抵塔基下層,站在數米之外仍能感到透出的陣陣寒意。

對於這座古塔,未見文獻記載,因其在拜寺溝內,又是方形,故名之為拜寺溝方塔。

想來,在古代它當另有符合其身份的專名,只是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而不為人所知。

B一次艱辛的田野考古

不法分子炸毀方塔第二年,我區考古人員便展開了對方塔的第一次考古清理工作。

對於這次考古,如今已84歲高齡的寧夏考古專家牛達生依然記憶猶新,因為拜寺溝方塔考古,不僅是他一生中最後的一次田野考古,也是最為艱苦的一次。

「拜寺溝,山道崎嶇狹窄,溝內巨石橫阻,不僅汽車無法通行,連架子車也進不去。

溝內無村民居住,是青羊野獸出沒之所。

村民們進出溝內,除步行外,唯有毛驢可用。

據說這條山道別處的毛驢是不敢走的,只有溝口村民的毛驢能走,可見其艱難。

「考古人員進山,人得步行,行李、工具、食品等的運送,當然只能靠這些寶貝毛驢了。

」牛達生告訴記者,由於艱險,這次考古的清理任務都是解放軍某部高炮營的二十多名戰士完成的。

由於毛驢的運輸能力有限,像帳篷這樣最基礎的生活保障,也就成了一種奢望。

在牛達生的記憶中,在長達一個月的時間裡,所有考古人員只能住在山洞或者放羊娃用石頭壘的窩棚。

其實,在牛達生看來,這些都不算困難,更令人頭痛的是飲水問題。

過去,山溝里是有水的,但由於涵養水源遭到破壞,生態環境的惡化,這裡早就斷流了。

「一頭毛驢只能駝兩桶水,到了山上成本在15元,在上世紀90年代,15元可以干很多事。

」牛達生回憶,斷水也是常事,八月的天氣卻無水可飲,真不是滋味。

C西夏考古的重大發現

「在方塔廢墟里,能否清理出西夏文物,特別是重要的文物,這是我們最關心的問題。

」在考古清理工作中,牛達生和考古隊員都懸著一顆心——塔里的文物是否被那些偷盜者洗劫一空?

在清理了六天後,終於發現了文物。

之後,隨著清理範圍的擴大,文物的品種和數量也逐漸增多。

這些文物計有西夏文木牌、銅鐸、木刀、絲織品、舍利子包、麻繩、錢幣、模製小泥塔、模製小泥佛、西夏文和漢文的文書、佛經等。

其中數量最多的是小泥佛,經清理有五千多個,裝了好幾筐,而最重要的是文書、佛經。

在牛達生的考古記憶里,陶瓷品、銅鐵品、盆盆罐罐之類的東西,是經常發現的,而帶有文字的器物,特別是文書,則是比較少見的。

這次出土的文書、佛經,有西夏文的,有漢文的;有刻本,有寫本,還有版畫;有經折裝的,有蝴蝶裝、卷子裝的,還有零星散頁,計有數十種,內容十分豐富。

其中墨書西夏崇宗貞觀年的圭形木牌,版刻漢文仁宗仁孝皇帝乾韋占十一年的發願文,長達5.74米的西夏文草書長卷,版刻佛畫,成本的西夏佛經,漢文詩集等,都是少見的十分珍貴的西夏文獻。

對於西夏文獻的發現,最早於1909年,當時俄國探險家柯茲洛夫在內蒙古額濟納旗黑城,發現了一批西夏文、漢文的西夏文獻。

8年後,靈武知事余鼎銘在寧夏靈武發現了一批西夏文佛經,這是兩次西夏文獻的重大發現。

建國後,在寧夏、甘肅、內蒙古等地,又陸續有西夏文獻被發現,但都比較零散。

方塔的西夏文獻,是繼黑城、靈武之後,西夏文獻的又一次重大發現,也是西夏考古的一次重大發現。

D改寫我國印刷史

這次考古,曾經引起了各界關注。

其中,除了發現的西夏文物之多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次考古中出土了西夏文佛經《吉祥遍至口和本續》的印本,就是這個印本改寫了我國的印刷史,將我國的活字印刷提早了一個世紀。

按一般說法,雕版印刷始於隋唐之際,活字印刷創於宋元時期;認為北宋畢昇發明了泥活字,元代王禎首創了木活字。

經過專家的反覆論證研究,考古人員發現《吉祥遍至口和本續》是活字,不是版刻,而且不是泥活字,是木活字。

最終得出這部佛經是現存世界最早的木活字版印本結論。

1994年,牛達生的論文《中國最早的木活字印刷品—西夏文佛經(吉祥遍至口和本續)》一經發表,便被輿論界稱為是「本世紀印刷史上最重要的發現之一」,牛達生也因此獲得了「畢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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