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帶你看展覽紀念三星堆祭祀坑發現30周年 黃河與長江流域「青銅」首次「對話」

為紀念三星堆祭祀坑發現30周年，由四川廣漢三星堆博物館、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金沙遺址博物館、盤龍城遺址博物館籌建處、湖北省博物館、湖南省博物館、長沙市博物館、岳陽市博物館等多家單位聯合舉辦的「青銅的對話——黃河與長江流域青銅文明展」於2016年7月18日至10月18日在三星堆博物館文保中心一樓展出。

中國幅員遼闊，黃河、長江是兩條最重要的河流。

從史前以來兩條河流就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傳統或者說自己的性格，但是兩條河之間一直有交流。

此次「青銅的對話——黃河與長江流域青銅文明展」是一場以黃河流域的商王朝晚期和長江流域的中游和上游的青銅文明對比性的展覽。

展覽分為三個單元(殷商青銅文明、商文化之南傳、古蜀青銅文明)，共展出文物135件，以河南殷墟、四川三星堆、湖南寧鄉等三地出土的晚商青銅器為主要內容，輔以成都金沙遺址和湖北盤龍城遺址的文物，通過對不同區域文化面貌和特色青銅器物的展示，意圖簡要勾勒商代晚期黃河與長江流域青銅文化的格局和概貌，令觀者感受到青銅時代的多樣和壯闊。

很榮幸邀請到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唐際根、朱乃誠為本次展覽進行導覽：

黃河流域與長江流域青銅器之間的傳承和創新

司母辛銅方鼎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這件《司母辛銅方鼎》體現了商王室的祭祀制度，殷墟婦好墓出土，大方鼎規格甚高，供高級貴族使用。

器物主人為商王武丁之妻「婦好」，內壁中部有「後母辛」三字， 「母辛」與婦好為一人，婦好是生稱，辛是廟號，司作祭祀解，為武丁與婦好之子在婦好過世之後鑄造獻祭給母親的。

此鼎是繼司母戊大方鼎，目前我們所見到的商代第二號大方鼎。

大方鼎一般出自貴族，身份地位很高的人的墓中，普通人使用圓鼎。

《司母辛銅方鼎》體量大，四足鼎立穩穩噹噹。

此外，器型端莊，紋飾莊重，造型完好。

周邊是一圈乳釘紋，上面兩邊各一條夔龍，四腿的根部為虎頭，代表了王室所使用鼎的風格。

此種器型在長江流域未曾發現一模一樣的，但類似的鼎在長江流域也有，面貌上有所區別。

人面紋方鼎 晚商·湖南省博物館藏

人面紋方鼎局部

《大禾人面紋鼎》出土於湖南寧鄉，商、周青銅器常以獸面作主題紋飾，此鼎是目前全國唯一以人面為飾的青銅鼎。

器身呈長方體，器腹四面各裝飾一張高浮雕人面，額部兩側有雲雷紋以及象徵性的角、爪作裝飾。

在鼎腹內壁近口沿處有銘文「大禾」二字，其用途可能與祭天祈求收穫有關。

此鼎呈長方形，立耳，四柱狀足，為商代後期鼎常見的樣式。

鼎腹的四面各以浮雕式人面作主體裝飾，面部較為寫實，特徵突出，十分醒目。

表情威嚴肅穆，高顴骨，雙眼圓睜，眉彎曲，唇緊閉。

雙耳肥大，上飾勾雲紋，下有手爪形紋飾。

地襯雲雷紋。

腹部四角有外凸的扉棱，並帶有齒狀凸飾，使形體莊重而富於動勢。

足上部飾獸面紋，也飾扉棱，與腹部呼應，下有三道弦紋。

耳外側飾陰線夔龍紋。

整個裝飾層次豐富，清晰精緻，主題鮮明。

整個鼎的體量並不大，造型與中原地區有所聯繫。

在中原地區，殷墟階段目前沒有發現類似的青銅器。

可見商文化南傳後，融入了當地的一些文化傳統。

單從這一件鼎，我們無法判斷人面的寓意，但可以看出湖南寧鄉出土的很多青銅器與中原地區的文化聯繫以及區別。

三星堆青銅人面具

三十年前三星堆的發現震驚世界，一大批以往見所未見的青銅人像面世。

《青銅縱目人面具》出土於四川三星堆。

該器物前所未見，為三星堆獨有。

面具雙目凸出，鼻、口、耳誇大變形，似乎體現了超常的感官能力。

我們所看到的古蜀青銅中的人物造型，與中原地區的《司母辛方鼎》以及湖南寧鄉出土的《大禾人面方鼎》不盡相同。

在這三十年間，對其有著各種各樣的研究和解釋。

對於這些青銅器，大家眾說紛紜。

有的認為是外星人，有的認為是上古神話，可能為傳說中古蜀王「蠶叢」的形象。

究竟答案為何，至今依然還在探索當中。

從古蜀時期的玉器、牙璋、玉臂中，我們能看到與中原地區文化發展至此，與當地文化特色相融合的一些改造。

將已有文明的精華融匯到自己文化的內行當中，創造出屬於自身特色的文化特徵，這就是三星堆的特點。

銅觚(左)、 銅爵(右)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銅方觚(左)、銅角(右)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銅觚(左)、銅爵(中)、銅斝(右) 早商·湖北省博物館藏

《觚》、《爵》、《斝》，作為典型的商王朝銅器組合，發現在盤龍城至少可以證明這個理念是從北方帶來的，或許是北方鑄造後帶來此地，也可能是北方商人來到盤龍城後鑄造的。

長江流域自身沒有選擇這套器物，這裡就存在著一個文化選擇的問題。

鐃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這三件《鐃》為大中小一套，形體較小，為安陽殷墟出土的樂器，代表著黃河流域的音樂文化，服務於商王朝的祖先。

象紋大銅鐃 晚商·長沙博物館藏

象紋獸面紋銅鐃，湖南寧鄉出土。

大鐃為樂器，是南方特色青銅器之一。

此鐃呈褐綠色，主紋為粗線組成的獸面紋，遂部飾一組相向站立鼻子相連的象紋，體形巨大，是迄今為止我國最重的一件銅鐃。

象紋大銅鐃局部

相較於黃河流域，我們可以看到長江流域的鐃體重要大得多，紋飾更為猙獰。

同樣都是青銅材料，所表達的想法和內容卻完全不同，這其中也存在著文化的選擇。

卜甲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卜甲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

殷墟除開青銅文明，中國甲骨最早文字的起源也在此，中原的甲骨與巫術活動密切相關。

長江流域發現卜甲比較晚，在三星堆沒有發現，金沙遺址發現了19件。

比較而言，長江流域與黃河流域的卜甲是不一樣的。

差異有二：首先，中原地區的卜甲通常是烏龜的背甲，而金沙的卜甲用的是烏龜的腹甲;再者，燒鑄的方法也有所區別。

商王朝每次祭祀都是要記下來作為文字檔案的，而古蜀金沙文化中的卜甲是沒有文字的，但我們可以發現有鍛造的痕跡，這種祭祀方法與商王朝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三個單元的展品呈現

殷商青銅文明(54件展品)

主要展示河南殷墟遺址出土的以酒器、食器為核心的青銅禮器，輔以部分玉器及陶器。

銅牛尊(左)、銅方斝(右)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北京)藏

銅牛尊，重7.1千克。

此尊仿水牛製成，其眼、耳、鼻、嘴、角及體貌神態生動逼真，有研究認為此尊所模仿的水牛為已滅絕種類。

器物滿飾花紋，在牛下及器蓋內壁，有銘文「亞長」二字。

銅方斝，重22.15千克。

斝通常為圓體，方體斝較少見。

此斝高大厚重，紋飾繁縟，主紋為殷墟流行的獸面紋、焦葉紋，地紋為雲雷紋。

口沿內側有銘文「亞長」。

銅分襠鼎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北京)藏

銅簋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帶人頭青銅甗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銅方罍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彭」尊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銅觥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北京)藏

銅方彝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銅戈(左)、銅矛(右)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銅鉞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北京)藏

銅軎(左)、銅踵飾(中)、銅弓形器(右)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銅內玉援戈(左)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北京)藏

銅內玉援矛(右)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玉觽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玉熊(左)、玉鳥(中)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玉虎 (右)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北京)藏

龍形玦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玉柄形飾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北京)藏

玉璧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陶鼎范(左)、陶鼎模(中)、陶銘文芯(右)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北京)藏

原始瓷豆(左)、帶硃砂小陶簋(右)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陶鬲(左)、陶簋(右)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陶甑(左)、陶盆(右) 晚商·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藏

商文化之南傳(14件展品)

主要展示長江中游湖北武漢盤龍城遺址和湖南寧鄉青銅器群中的代表器物，介紹南方青銅器的特色。

金片綠松石鑲嵌龍形器 商·盤龍城遺址博物館藏

金片綠松石鑲嵌龍形器，湖北盤龍城遺址出土。

器物為綠松石片鋪塑成形，嵌以金片，出土時，器物周邊還曾見有黑灰色物質，應是綠松石所鑲嵌器物的痕跡。

這是此物首次公開展示。

犧首獸面紋銅尊 晚商·湖南省博物館藏

犧首獸面紋銅尊局部

犧首獸面紋尊，湖南嶽陽出土，大敞口，高圈足，頸部飾有三道弦紋，腹部飾散列式獸面紋，肩部有3個大圓雕犧首和3隻立鳥相間排列，犧首為後鑄，典型的南方大口尊風格。

此尊與三星堆2號器物坑中的一隻尊頗似，顯示三星堆銅容器與長江中游關係密切。

犧首獸面魚紋罍 晚商·岳陽博物館藏

犧首獸面魚紋罍局部

銅獸面紋牌形器 商·盤龍城遺址博物館藏

銅觚形器(左)、銅爵(右) 商·盤龍城遺址博物館藏

銅斝 商·盤龍城遺址博物館藏

繩紋陶鬲 早商·湖北博物館藏

銅鼎 早商·湖北博物館藏

古蜀青銅文明(77件展品)

主要展出長江上游古蜀文化充滿神巫色彩的青銅人、青銅鳥等器物。

獸面紋牛首尊，廣漢三星堆出土。

頸部有三道弦紋，肩裝飾三個牛頭，以三個扁鳥相間，腹部主紋為雙夔龍構成的獸面紋，地紋為雙勾雲雷紋。

與長江中游湖南的銅尊特徵非常一致，推測可能從長江中游輸入至蜀。

青銅鳥頭 晚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青銅大鳥頭，廣漢三星堆出土。

器物大眼，鉤喙，如鷹頭，為三星堆特色的一種鳥的形象。

鉤喙口縫及眼珠周圍塗朱。

器物應該與古蜀文化崇拜太陽有關。

象牙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

陶盉 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陶三足器 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陶鳥頭勺把(前)、陶小平底罐(後) 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陶高柄豆 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陶扁壺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

陶盉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

陶高領罐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

石虎(左)、石人(右)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

玉璋 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玉璋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

玉戈 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玉鑿 商·三星堆博物館藏(前一) 玉鑿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後三)

玉管串 商·三星堆博物館藏(左) 玉琮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右)

有領玉璧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

銅頂尊跪坐人像(左)、銅跪坐人像(右) 晚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銅獸面 晚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銅眼形器 晚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銅眼形器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

銅鈴 晚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銅鈴 晚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銅掛飾 晚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銅戈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

銅鳥 晚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銅有領璧 晚商·三星堆博物館藏

銅方孔形器 晚商·三星堆博物館藏(左) 銅方孔形器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右)

圓形金箔 晚商·三星堆博物館藏(左) 魚紋金箔 晚商至西周·金沙遺址博物館藏(右)

三星堆博物館首次將黃河流域的商文化與長江流域的三星堆文化以及湖南的青銅文化匯集於一場展覽，目的在於將黃河與長江的青銅文明進行交融、對話。

不論是從技術上還是資源上，從中我們可以看到文明的相互吸納和選擇。

長江流域有著自己的信仰和傳統，在這套文化信仰的背景之下，面對北方青銅文化南傳的刺激，它的反應是選擇和改造。

三星堆文化中的人面像，是商文化中看不到的形態，三星堆人在接觸到北方的技術後，用其來做自己的東西，這就是技術的選擇。

選擇了北方的技術和自己的文化，在這裡技術的選擇和文化的選擇是並行的，這也是很典型的長江文明對待青銅的態度。

可以說這場「對話」改變了長江流域的文化生態，開啟了長江流域青銅時代的新局面。

反之，長江流域將技術與資源相結合，所創造出來的東西也影響著黃河流域，長江和黃河融為一體，開創了中國的青銅時代。

作者：李璞

編輯：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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