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器上的鳳鳥紋

2005年第五期《中國國家地理(陝西專輯 上)》有一篇文章叫《尋都：周人的詩樣年華》，記得那篇文章的題圖是某件青銅器上的鳳鳥紋飾，因為這張圖片，鳳鳥紋在我腦子裡留下深刻的印記。

在歷博轉悠好多年了，始終沒有機緣拍到類似的鳳鳥紋圖片。

今年秋天，《熠熠青銅 光耀四方-秦晉豫冀兩周諸侯國青銅文化展》在歷博開展，展線上有鳳鳥紋的銅器多達十多件，可謂大飽眼福。

參觀人數少、有「重量」的文物多且地域豐富。

在特展大廳中徜徉，在各種名目的器物中遊走，在紛繁的歷史和地理的變化中穿梭，謎宮一樣的關聯真是個巨大的「深坑」。

方座簋（局部）， 出土於2013年寶雞石鼓山西周墓地， 寶雞渭濱區博物館收藏。

方座四壁的每面飾兩兩相背的浮雕神鳥紋，鳥紋呈立姿，鳥頭部有高舉的鳥喙，頂為長角，後有巨耳，體軀為鳥身，置有兩條獸爪，高羽翅，長鳳尾，胸前設有一個小鳳紋。

此鳥紋詭異，十分罕見。

禁是古代在祭祀和宴饗時用來盛放酒器的几案。

這個西周小禁於2013年出土於寶雞石鼓山西周墓地，鳳鳥紋在底部。

鳳鳥紋盆 西周 2011年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出土 山西省考古研究園侯馬工作站收藏

少姜壺 西周 1985年河南平頂山應國目的出土 河南博物院收藏

鳳鳥紋壺 東周 2005年陝西韓城梁帶村芮國墓地出土 陝西省韓城梁帶村遺址博物館收藏。

鳳鳥紋盉 東周 2005年陝西韓城梁帶村芮國墓地出土 陝西省韓城梁帶村遺址博物館收藏

在網上找商周青銅器的資料，單單是各種精美的畫冊就不計其數，更不用說各種研究專著了。

各種斷代和分類，各種猜測和推斷，各種難以自圓其說的研究結論，這「深坑」之多樣和詭秘，讓人興奮，也讓人迷失和頭暈。

鳳鳥紋多是鳥的側面形象，在青銅器中往往作對稱排列。

它包括有羽冠和有角的各種鳥紋、鳳紋，統稱為鳳鳥紋。

鳳鳥紋的特徵很明確，凡是有勾喙的鳥頭形及其變形的紋飾都歸於其中。

鳳鳥紋的體形多數為鳥體，但也有簡略為長條形的，這類圖案化的變形，也歸於其中。

上海博物館 1984年出版的《商周青銅器文飾》把鳳鳥紋分為：多齒冠、長冠、花冠、彎角鳥紋、長頸鹿角鳥紋、變形鳥紋、鴟梟紋等類型 ，之間的演進和變化十分複雜。

張長壽著《商周考古論集》的有關文獻，把鳥紋分成大鳥紋、小鳥紋、長尾紋三種，如此就簡單了許多。

用大和小的分類看寶雞石鼓山青銅器戶卣，挺有趣。

青銅腹部的大鳥紋，上下都是呆萌的小鳥，小鳥在大鳥的上下翻飛徘徊，畫面豐富但不凌亂。

戶卣，出土於寶雞石鼓山墓葬3號壁龕，同出共兩件，形制、紋飾、銘文相同，惟大小有別。

戶卣身頸部飾鳳鳥八隻， 兩兩一組， 各組鳳鳥頭向一致均朝外側。

肩部飾直棱紋一周。

腹部飾高浮雕大鳳鳥四隻，兩兩頭部相對。

大鳳鳥伏臥狀，圓目高凸，曲喙，齒狀大花冠，長羽毛，尾翼下折。

尾翼下伏臥小鳳鳥。

圈足上部飾鳳鳥八隻，兩兩一組，各組鳳鳥頭向一致均朝內側。

提梁兩端飾高浮雕獸首紋，獸首圓目，尖耳，鼻樑隆起，寬平嘴，獸首頭頂接掌形角。

梁外飾4 組回首夔龍紋，梁內陰刻變體夔龍紋。

蟬紋、牛首紋、渦紋、夔龍紋、鳳鳥紋等均以雷紋作地。

有專業人士認為：「青銅聯展，看起來似乎良莠不齊，但如果聯繫到銅器產地的族屬、地望、官職、傳統、工藝、文化，能感受到豐富的歷史文化信息，能體會到展覽結語中的強秦歸一統的深意。

但，這一主線卻被板塊化、地域性、出土地的結構消解了，展覽的視覺又太強調美學意象，銅器被籠罩在「上帝之光」中，自己的特色細節被籠罩在黑暗中。

」

缺少更多的專業背景介紹，沒有媒體的相關報導，沒有來自館方的專題研究文獻，這個特展雖然展品豐富，但專業的配套工作還是有許多遺憾。

對於我等非專業愛好者，通過網際網路和畫冊的解說多少還是能彌補一些遺憾。

這件西周的鳳鳥紋鏈蓋盉，於2011年出土于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

盉最早是用來調酒的，後來也用注水。

器物上的鳳鳥紋不多見，從側面看才能清楚地看到是長長的尾巴，另外，這件器物的銹色格外豐富。

有專業人士認為，這件出自韓城梁代村芮國墓地的青銅器物是一件仿造品，此銅器與新近展出的漢代海昏侯墓地一件器物很相似。

這種鳥紋飾不多見，紋飾的亮點不是頭部而是尾部的羽毛。

仔細看可以發現，單層紋飾有些粗糙和簡陋。

在博物館拍攝文物，環境限制很多，不能用三腳架，不能用閃光燈，還要隔著一層玻璃，燈光條件不好的話，拍到清晰的照片都不容易。

但它畢竟是現場，是離文物最近的地方，發現畫冊上難以捕捉到的文物細節，或許是許多人在其中流連忘返的樂趣所在。

這件西周大鳥紋卣於1994年在山西曲沃晉侯馬墓地出土，收藏於山西省考古研究園侯馬工作站。

這樣的器物在畫冊中「標準照」往往是這樣：

而在限制多多的展廳中，還是可以在有限的空間中，從各種角度拍攝到文物的細節。

這件西周鳳鳥紋卣，於2011年在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出土，在沒有拍攝條件的展櫃前，能拍到這樣就已經很滿意了。

「刷」青銅特展的時候，適逢「人口博物館」（因為歷博常年參觀人數眾多，被戲稱為"人口博物館"）的淡季，在遊客稀少的大廳尋找青銅上的鳳鳥紋很舒服。

「觥籌交錯」形容飲酒時恣肆歡愉的場面。

觥是一種青銅酒器，陝西曆博常設展線上有一件西周中期的日己觥，紋飾極其豐富。

鳳鳥紋在器物頭部的兩側，在紋飾繁雜的器物上看到這個鳳鳥紋，還真是需要點運氣。

歷博常設展線上，青銅器的燈光不算好，器物上的鳳鳥紋有時看不到，看到了又能拍好基本是小機率的事情。

西周中期的孟簋有三件，這是其中的一件， 西安長安區張家坡銅器窖藏出土。

五年師（shi)簋 之一 ，西周厲王時期 ，西安長安區張家坡窖藏出土。

從這張經過美術加工的鳳鳥紋圖片開始，這一路尋找到的驚喜越來越多。

這是沒有經過美術處理的，錄伯（戈冬）簋「標準照」。

讓我驚喜的鳳鳥紋圖片就出自這件青銅器。

這是錄伯（戈冬）簋腹部、頂部紋樣的拓片照。

這是根據錄伯（戈冬）簋蓋子上圖案開發的鳳鳥紋徽章，以及四種顏色徽章組合在一起形成蓋頂的模樣。

《熠熠青銅 光耀四方-秦晉豫冀兩周諸侯國青銅文化展》還同步出版特展圖冊，遺憾的是只做內部交流不公開發售，好在孔夫子圖書網上有售。

對比上海博物館《周野鹿鳴：寶雞石鼓山西周貴族墓地出土青銅器》圖冊中關於戶卣的介紹和照片，兩地巨大的差距還是比較明顯。

參考文獻：

1、1984年版 上海博物館 《商周青銅器文飾》

2、文物出版社張長壽著《商周考古論集》

3、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霸國」完整現身(山西新聞網 2011-05-10）

4、上海書畫出版社《周野鹿鳴：寶雞石鼓山西周貴族墓地出土青銅器》

5、陝西旅遊出版社《熠熠青銅 光耀四方-秦晉豫冀兩周諸侯國青銅文化展》

6、三秦出版社《神韻與輝煌：陝西歷史博物館國寶鑑賞 青銅器卷》

7、文物出版社《中國青銅器全集 第05卷 西周一》

8、200505《中國國家地理》（陝西專輯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