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知識城考古再獲重大發現,再證古時廣州並非珠三角文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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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新廣州知識城自2015年進行搶救性考古發掘以來,兩年後知識城考古再獲重大發現!

據廣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消息,2017年8月中旬,隨著知識城南片區獅龍大道(科技大道及北延線)建設施工的開展,廣州考古工作隊先後在湯村茶嶺、沙嶺及甘草嶺先秦遺址,揭露出新石器時代晚期和西周春秋時期的大型墓地和聚落遺址。

這是知識城範圍內繼2015年11月何棠下村欖(稔)園嶺西周春秋墓地、2016年陂頭嶺戰國西漢墓地的又一次重要發現。

文物考古專家表示,知識城地處廣州城區東北,與增城、從化接壤,這一帶多為低矮山岡,適宜人類生活。

早在1950-1960年代,當地就發現有先秦時期文化遺存。

近年來,廣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配合各項建設工程,在此區域開展了大量的考古工作,發現了數量豐富的新石器時代晚期至南越國時期的文化遺存。

▌2017年度廣東最大考古發現

▲獅龍大道所在位置示意圖

茶嶺遺址位於黃埔區九龍鎮湯村盤銘里的西部,是目前廣州發現的文化堆積最豐富、遺蹟現象最複雜、出土遺物最多的新石器時代晚期遺址,也是2017年度廣東省考古發掘面積最大的先秦遺址。

據悉,考古人員在茶嶺遺址清理新石器時代晚期墓葬174座、灰坑(含窖穴)130座,出土陶、石、玉等不同質地的文物300多件;清理宋代墓葬1座,明清時期窯址1處、房基1座、墓葬2座。

在甘草嶺遺址清理新石器時代晚期墓葬160座、灰坑81個,戰國時期墓葬10座,出土陶、石、玉等不同質地的文物200多件。

在沙嶺遺址共清理西周春秋時期墓葬69座、宋墓2座、明清墓26座,明清窯址2處和灰坑11個,出土陶、原始瓷、青銅、玉石器等近百件。

▲2015年何棠下欖園嶺先秦考古視頻。

▌考證:可能是規模不小的中心聚落

據考古項目負責人介紹,與居住、生活或者生產密切相關的諸多墓葬、灰坑、窖穴、柱洞等遺蹟顯示,茶嶺曾是遠古先民規模不小、延續時間比較長的聚落,而且很可能還是一個小區域範圍內的中心聚落。

從文化特徵來看,與粵北石峽文化有較為密切的聯繫,同時又存在一些自身的區域性特點,絕對年代推測在距今4200年至4500年之間。

普遍存在的墓葬與灰坑或柱洞之間的疊壓打破關係,暗示遺址的文化內涵具備分期的可能性,這需要日後細緻的室內整理來進一步驗證。

在茶嶺,大部分墓葬清理完成後都是一堆堆常人難以辨識的碎片,亦或是僅有一個完整的器物,其餘的都是碎片狀態。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考古項目負責人認為,這些墓葬普遍有碎物葬習俗,有的把完整陶器有意打碎鋪在墓底,有的則在墓底或填土中隨葬陶器殘片,且相當一部分墓葬可能都跟二次葬有關。

▲M41出土了一鼎一豆,出土時全是碎片,及乎鋪滿整個墓坑底,所有器物皆可復原,一鼎一豆的碎片相互有交錯放置,或有可能與二次葬習俗有關。

▲M29出土圈足陶豆,為泥質灰陶。

▲M127出土葉脈紋圜底陶釜。

茶嶺墓葬隨葬玉器有鉞(yuè)、環、串飾;隨葬石器有錛(bēn)、鏟、環、鏃(zú)、紡輪、礪石等。

這些玉石器有的是生產和生活工具,如錛、鏟、紡輪、礪石等;有些則是裝飾品,或者是象徵著一定的身份和地位,如說玉鉞、玉環、石環、玉串飾等。

▲M56出土玉環,可能是個手鐲。

據考古項目負責人介紹,茶嶺平坦的崗頂位置,是墓葬分布最為集中的區域,從規模和隨葬玉石器的等級來看,有一定數量的墓葬等級相對較高,階層的分化在當時已經存在。

我們在茶嶺晃悠時,在一座墓葬里看到了一個極致精巧的雙肩石錛,握在手中光滑冰涼。

據考古隊員介紹,這個石錛沒有使用痕跡。

它的主人是怎樣的一個人?究竟要打磨多久才能把一塊漂亮的石頭打磨成這個小物件兒?把它作為隨葬品陪墓主人長眠於此,它又承載了人類怎樣的情感?是戀人間的思慕眷戀、生死兩茫茫?還是血緣至親之情?我們都已無從得知。

四千多年以後,這件石錛重新現世,仿佛歲月靜止了下來。

在茶嶺,相當一部分形制規整、規模較大的灰坑推測肯定是作為窖藏使用,雖然具體的用途還處於猜測的階段,但以竹木、石器為生產工具的新石器時代晚期,人工有意開挖規模如此巨大的坑或窖穴,必然有明確的用途,也說明其生產力和人口數量已達到一定的水平。

▌考古札記:打撈文明的碎片

茶嶺是一座大致為南北長的橢圓形小山崗,最高點海拔52.6米。

東面坡地相對較緩,有一個養雞場;西面坡地被村民修整成了階梯狀。

整個茶嶺種滿了荔枝樹和龍眼樹,規劃中的獅龍大道線路將從茶嶺西坡和崗頂穿過,因為不可避讓的施工建設我們也因此有機會打開了這部「地下天書」。

從2017年8月中旬進場,到2018年1月31日考古工地全部結束,發掘現場交付建設方施工,考古隊員們堅守了五個多月的「陣地」,幾天之後就會在轟鳴的挖掘機下消失殆盡了,三四千年前先民活動的遺蹟也被快速建設的現代化道路所取代。

慶幸的是,由於考古人的執著與堅守,原本沉睡於地下的歷史和文化根脈,又隨著細緻地考古發掘重新展現在世人面前,一點一點地走出歲月迷霧、露出真容與我們相遇,試圖用灰坑、窖穴、柱洞、墓葬等遺蹟,和夾砂陶鼎、原始瓷豆、玉石斧鉞、青銅兵器等這些「無字天書」,為我們講述那塵封已久的歷史故事。

這些「文明的碎片」,像一片遠古灑進當下的星輝,溫熱了我們的血脈,讓我們的思緒汩汩地向著更遠古的時空延伸,跋涉到另一種遠方,在歷史中尋找自己。

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

這是調查勘探時從東南方向拍下的茶嶺「側顏殺」:

考古勘探現場:

考古發掘工作2017年8月15日方正式開始,到2018年1月30日全部結束,2月1日,施工隊進場。

從此茶嶺不在,一條現代化的城市道路將取而代之。

還好,我們用5個多月的堅守、盡了最大限度來保存和記錄下了茶嶺的樣子,下面讓我們用一組鏡頭來回放這個過程吧:

▼2017年 9月15日,茶嶺(東南-西北),地表還看不出什麼痕跡。

▼2017年9月24日,茶嶺(東南-西北),茶嶺遺址的發掘採用「農村包圍城市」的指導思想,從北端和西坡逐步向遺存分布密集的崗頂和南端推進。

▼2017年10月19日,茶嶺(西-東),探方已經規矩地布滿山崗,考古隊員逐個探方去刮面、尋找和發現。

▼2017年11月9日,茶嶺(南-北),西坡發掘區的探方緊鑼密鼓地在清理,崗頂和靠東坡的探方還沒有正式清理。

考古隊員拍了這一階段茶嶺遺址的全貌:

2017年11月17日,茶嶺遺址發掘現場航拍(上西下東)。

茶嶺西坡考古發掘完的區域已經交付給建設單位做管線施工了。

這是晨光照耀下的甘草嶺(下圖)。

租住在湯村一棟民房的近20名考古隊員,早上6:00左右陸續起床了,女生還要早一些,因為要護膚,但是不管幾層防護,一個工地做下來,基本都是沒有最黑、只有更黑。

不到7點,晨光還沒有撥散浮雲,考古隊員們已經到了工地。

每個人都進到自己的探方,開始了熱火朝天忙忙碌碌的一天。

▲工人每天都要向探方噴洒清水,土壤濕潤後,遺蹟現象和層位堆積關係會更加明顯;另外,土地會鬆軟些,更易於清理,也不容易開裂。

為了更清楚地觀察和判斷遺蹟現象,考古工地需要不停地刮面,颳去表皮的干土、浮土,通過泥土的質地、顏色、形狀來判斷遺蹟和地層堆積,並劃出輪廓線,這是項技術活兒,一般由工地上發掘經驗比較豐富、對遺址較熟悉的技工完成。

刮面越細緻,對遺蹟分布的判斷越準確。

慢慢揭露遺蹟的過程,解讀埋藏在地層中的信息,像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這是一個充滿了探索和趣味的過程。

▲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趙輝教授和吳小紅教授應廣州文物考古研究院之邀,來到了獅龍大道工地指導。

▲「文物醫生」進行現場保護後起取文物。

起取器物的環節。

一部分硬質文物由考古隊員直接編號後起取,對於脆弱文物,則是文物保護與科技研究部的同事採用「整取法」將文物取回室內,在實驗室完成修復保護工作。

▲考古隊員正採集墓底土樣。

▌迷思:越人從何而來,又往何處而去?

茶嶺、沙嶺及甘草嶺先秦遺址,以及欖園嶺、陂頭嶺遺址的先後發現,不但展現了先秦越人的風俗面貌,也告訴世人更多廣州建城之前的歷史。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當地就曾發現先秦時期文化遺存。

隨著考古工作的推進,近年考古人員在蘿崗周邊地區也屢有新的發現,包括增城浮扶嶺、蘿崗大公山和從化橫嶺,都發現過從新石器時代晚期至南越國時期數量豐富的文化遺存。

▲2015年11月考古發掘的欖園嶺墓地,是2014-2015年度廣州地區考古發掘面積最大、文化遺存最豐富的先秦時期墓地。

眾所周知,廣州城最早的位置在南越國宮署遺址一帶,為何如此之多的先秦遺址卻扎堆東北郊?張強祿向記者解釋,蘿崗與增城、從化接壤,地形多為低矮山岡,自然資源比較豐富,適宜人類生活。

南越先民群落可能生活在平原地區,而將鄰近崗丘闢為墓地。

這次的考古發現,也印證了專家對廣州先秦文明進程的推斷:從商周時期到戰國早期,珠三角人類活動的中心並不在今天的廣州,而在博羅、增城一帶。

當時,珠三角存在兩條早期文化交流通道,一條是北邊的流溪河流域,另一條則是東邊的增江流域。

到了戰國中晚期,由於社會經濟、文化等因素的影響,廣州市區一帶才漸漸發展起來。

」廣州文物考古研究所主任張強祿說。

▲早期文化交流通道之一的流溪河流域

越人從何而來?又往何處而去?專家表示,從遺址發現的葬俗可見,與吳越地區有相似之處。

先秦越人可能沿著海路順流而下,從江浙來到嶺南。

進入漢代以後,這些南越先民又漸漸遷出蘿崗。

西漢早期墓葬在欖園嶺僅有一處,反映此處已不再是越人的活動中心。

▲蘿崗科學城先秦遺址分布圖

▌啟示:新城建設要善待文化遺存

實際上,除了地下文物,九龍鎮地上文物也引起了人們關注。

黃埔觀察整理髮現,九龍地區的歷史文物極為豐富,其中不可移動歷史文物27處,歷史建築線索8處、傳統風貌建築線索27處。

上述62處文物遺存大多為清代,現存年代最早的是建於宋代的楓下村陳母吳氏墓、鳳尾村戴仕憑家族墓群。

▲蓮塘古村與燕塘古村

文物是歷史見證,是不會說謊的歷史存檔,也是生活在歷史之中的一部分人的共同記憶和身份憑據。

知識城系列先秦遺址的重大考古發現,無疑也給目前正在如火如荼推進的知識城開發建設提了個醒。

那就是:在知識城開發建設過程中,文物保護要先於建設,事先做好保護規劃。

不能等到建設施工進行不下去了,才來著手進行保護。

對於歷史文物,能不動的儘量完整保留,必須遷址保護的,要按照文物保護法的要求進行規劃和組織實施,以最大限度地保護好有限而珍貴的歷史文物。

©部分資料來源:廣州考古文物研究所,文:孫玉霞,圖:朱家振,有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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