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史前文物看，浙江的文明史有多久？

導語：自1936年杭州古盪和良渚遺址發掘以來，浙江的史前考古已走過近80年的歷程，已建立起較為完整的史前文化發展序列，成果豐厚。

撰文：劉斌（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長）陳明輝（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供圖：浙江省博物館河姆渡遺址博物館

餘杭反山出土的良渚文化時期玉琮，上有神人獸面浮雕紋樣。

新舊石器時代概述

建德烏龜洞1974年發現的一枚人類右上犬齒化石，為浙江省舊石器時代考古拉開序幕。

2002年至2005年間大規模的考古調查，共發現58處舊石器地點，調查和發掘顯示，浙江省最早的舊石器遺存可達80萬年以上。

新石器時代考古是浙江省考古工作的重點，1936年至今已建立起完整的文化發展譜系，其中錢塘江以南的基本發展序列為「上山文化——跨湖橋文化——河姆渡文化」，且發現好川文化等遺存，錢塘江以北則主要表現為「馬家浜文化——崧澤文化——良渚文化——錢山漾文化——廣富林文化」的五個發展階段。

河姆渡遺址出土太陽紋象牙蝶形器

江南新石器時代探索

錢塘江以南地區遺址數量較少，但2001年以來的調查與發掘，均發現了早於河姆渡文化的遺存，確立了上山文化和跨湖橋文化的命名，年代分別距今10000年至8000年和8000年至7000年。

跨湖橋和上山文化的發現，改變了對錢塘江南岸河姆渡文化單一譜系的認識，是探索浙江早期新石器時代文化的重大突破。

上世紀70年代以來，浙江發掘了餘姚河姆渡、鯔山遺址、田螺山遺址等，豐富了對河姆渡文化的認識，特別是田螺山遺址的發掘，在房屋建築、動植物與古環境研究等方面，都取得了許多新的進展。

河姆渡遺址出土豬紋圓角長方陶缽

江北新石器時代探索

錢塘江以北地區遺址數量多，文化發展序列較為清晰。

馬家浜文化遺址的年代距今約7000年至5900年，以嘉興地區分布較為集中，遺址面積不大，多為幾萬到十幾萬平方米。

崧澤文化是馬家浜文化的繼承者，其年代距今約6000年至5200年。

浙江省境內的崧澤文化遺址數量和規模與馬家浜文化時期相當，但各遺址展現的文化面貌趨向統一，說明該文化已具有更強的內在凝聚力。

餘杭反山出土的良渚文化時期玉梳背

良渚文化年代距今約5300年至4300年，是長江下游地區史前文化發展的重要階段，其發現和研究成果是探索中華文明起源的重要資料。

良渚文化的遺址數量和規模大大超過了前兩個時期，並形成幾個大型聚落群，其中尤以良渚古城為代表的良渚遺址群最為突出。

良渚古城是長江下游地區首次發現的良渚時期城址，是目前國內發現的同時期最大的古城，城內外功能布局基本清晰，城牆與城內宮殿區以及外圍治水體系的營建工程浩大，是社會文明化進程和國家起源的重要標誌，是中華五千年文明的重要實證地。

良渚文化在其發展過程中，對同時期或稍晚的許多史前文化都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以玉琮為例，良渚文化式的玉琮在陝北、廣東、江西等地都有發現，輻射大半個中國。

良渚文化消亡之後，以玉琮、玉璧、玉鉞等為代表的玉器系統與禮儀制度傳播到中原等地區，對中國三代文明的形成與發展作出了貢獻。

餘杭反山出土玉柱形器

對新石器時代末期的認識，在1997年以來也有了重大進展。

1997年遂昌好川墓地和2002年至2003年間溫州老鼠山發現的有別於良渚文化但又與良渚文化存在繼承關係的好川文化遺存，其文化面貌與大汶口文化晚期也有著密切的關係。

1999年上海松江廣富林和2005年湖州錢山漾遺址的發掘，明確了以側扁鼎足為代表的遺存與以反魚鰭形鼎足為代表的遺存存在地域分布和時間先後方面的差別，於是在2006年提出了廣富林文化和錢山漾文化的命名，這樣從時間序列和文化面貌上，對浙江龍山時代有了較為清楚的認識。

河姆渡遺址出土圓雕鳥形象牙匕

水稻種植探索

中國境內特別是長江中下游地區是探索水稻起源及稻作農業發展的重要區域，浙江境內上山、河姆渡、茅山等遺址的發現為研究這一問題提供了新的素材。

上山遺址出土的夾炭陶片中發現大量水稻穎殼的印痕及其不完全燃燒形成的炭屑，經研究很可能為栽培稻。

河姆渡遺址第四文化層中也發現大量保存較好的稻穀堆積，田螺山遺址則發現了河姆渡文化的水稻田遺蹟。

茅山遺址良渚晚期的水稻田規模大、布局完整、結構清晰，在良渚文化中屬首次發現。

良渚古城莫角山遺址東坡也揭露出一處良渚文化時期的堆滿碳化稻穀、炭屑等遺物的大型灰坑，淘洗出大量碳化稻穀，經分析，該坑內共堆填有2.6萬斤稻穀，可能為糧倉失火後的廢棄堆積，從一個側面說明當時的水稻生產已有較大規模。

河姆渡遺址出土骨耜